可惜殷元许算错了一点。
若是单殷元昭一人落水那必死无疑,但他却想不到,这般险境居然有人会下水救殷元昭。
也难免他以为殷元昭必死无疑。这般凶险的水情,会水的人都未必能活,更何况一个怕水的。
殷元许沉思片刻,当机立断让众人暂停启程,称自己有东西落了,需要回去取一趟。
然后快马到玉华楼的偏门,径直上了玉华娘子的闺房。也没敲门,便直接闯了进去。
玉华娘子还在制灯,听见门口的动静,瞥了一眼道:“二爷不是要启程吗?怎么有空来?”
殷元许言简意赅:“殷元昭没死,他正在从文西回禹南的路上,你现在派人在路上暗杀他们,不留活口。”
玉华娘子停了手上的动作:“恐怕办不成。”
“什么?”殷元许有些怒了,花钱养了这么久,怎么什么都办不成。
“殷元昭是和时知远在一起,我见过时知远用武,功夫了得,再加上三皇子也是出了名的文武双全,我现在派人赶去,舟车劳顿,动起手来未必能讨到多少便宜。”
“他们俩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无非是派去的人不够多。他们能以一敌十,难道还能以一敌百?现在是难得的机会,趁没什么人知道他们还活着先杀了,到时候就说是落水溺亡。若是平常派人暗杀他,你以为父皇不会查吗?”殷元许一意孤行,“总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花了这么多银子养了你们五年,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成吗?若真是这样,我倒要看看是下属的问题,还是你这个楼主的问题。”
殷元许眼神锐利,仿佛淬了毒,玉华娘子忙不迭领了命。
解了一桩心头大事,殷元许缓了缓神,回到驿站和众人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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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元昭画完了图,便接着在上面写部署。时知远趴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便睡着了。他前几日都没休息好,实在是困顿。
殷元昭见人偏着头睡着了,眼神控制不住地看向他的嘴唇。片刻便摇了摇头,回过了神。
没结果的事,何必烦忧。
正当殷元昭烦思万千时,厢房门便被敲响。
殷元昭收起了笔下的东西,道:“进。”
掌柜的一脸谄媚地进来了,道:“原来是三皇子和时将军,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怎的三皇子也不告知小人,让二位挤一个房间真是小人的失职。”
“哦?不是说没房间了吗?”时知远醒了,手撑着头对着掌柜的似笑非笑,言辞却锐利。
掌柜汗如雨下,表情有些尴尬,一下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还是掩饰道:“若是知道是三皇子,就算将小人的房间让给三皇子和时将军都是应该的,真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抱歉,望三皇子和时将军恕罪。”
殷元昭实在懒得废话了,也懒得听时知远和掌柜扯皮,直接道:“钱收到了吧?我们可以走了?”
“当然当然,实在是抱歉。天色渐沉,要不两位大人先用过晚膳再上路。能让二位大人光临实在是本店的荣幸,晚膳小人自掏腰包,请两位大人品鉴一下本店的招牌菜……”
殷元昭打断道:“不必,有心的话给我们准备点干粮路上吃吧。”
“好好好。”掌柜哈着腰下去了,在后厨吩咐厨子做几样招牌菜,硬是给人送到了马车上。
“干粮粗糙,怎么能让几位大人吃这么粗糙的东西。这几样是小店的招牌菜,若是几位爷吃得高兴以后多多来光顾。”
看着桌上摆的几道佳肴,殷元昭有些无奈,吩咐人给了银子便上路了。
掌柜看着远去的马车热泪盈眶:“三皇子实在是好人,被我这般苛待也没有治我的罪,还给我银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原来三皇子真是传闻中那般良善之人。”
二人不知掌柜得了怎样的感慨,只觉得他实在是固执。菜肴过多,二人实在是吃不完,便换了赶车的车夫来吃。
车夫正是当时收信的守卫,听到这样的命令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怕坐在车厢内引守卫不自在,殷元昭也出来车厢和时知远一同赶车。
夜间寒凉,时知远见殷元昭从车厢里出来也不奇怪,随手脱了外衣为殷元昭披上:“你风寒刚愈,还是不宜多吹风,先披着,待会进车厢再脱。”
殷元昭心中有些异样,道:“为何这么照顾我?”
时知远看着她的眼睛,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出口的是:“照顾三皇子不是应该的吗?”
殷元昭知道不该问了,再问下去,怕是会得到一个回应不了的答案。她侧过脸避开时知远有些灼热的视线,看着远方发呆。
突然,车厢内正在用膳的车夫传来一声惊呼,两人对视了一眼,直接掀开帘子冲进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