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芷烟回府前,将她知道的事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殷元霜这才知晓,她送傅离回山时,木芷烟的贴身丫鬟瞧见侍女琴方鬼鬼祟祟地到主屋中翻找些什么。一连观察几日,还发现她偷偷与玉贵妃屋里的丫鬟见面。木芷烟没有犹豫,立马让她的贴身丫鬟将此时告知木文心。木文心好歹也是在后果沉浮多年,自然有过硬的本事,很快便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被诬陷与傅离偷-情之事便是琴方给钟双玉通风报信,这才叫她被钟双玉摆了一道,害她儿子下了天牢,枉受皮肉之苦。
从琴方的供词中,木文心听出了端倪。虽说此时都是琴方心术不正,以为向玉贵妃投诚能攀上枝头做凤凰。但她的一句一言中,都透露出一个完全料不到的角色——小六子。
一开始便是小六子的三言两语才挑动了琴方的贪欲,后来也是小六子有意无意透露出木文心与傅离私交过密,才引得琴方注意,将此时透露给钟双玉的。否则琴方一个小丫鬟又怎么能知道太后在三皇子府内都做了什么?木文心即便是再得意忘形,私见傅离这个名义上的外男,也不可能叫众人围观的。
殷元霜再是见惯了人心浮沉,也没想到自己的身边人居然是陷害她母亲的元凶。她先前只是觉得这个小太监蠢了些,没想到其实他聪明得很。只是她不明白,从小到大她与母后都没有亏待了小六子,为何他还要背叛?背叛她究竟能得什么好处?
她也懒得深究,看在多年情谊上,她没将人怎么样,只是打发到了别处,索性再也不见,省得多生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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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修廉到得很快:“参见陛下!”
“免礼。”殷元霜道:“登基大典选好日子了吗?”
“钦天监已经算出,五日后便是吉日。”纪修廉道。
殷元霜点点头:“那便五日后。还有科举,现下正是缺人才之时,便改为一年一办。既然是第一年开始特许女子考试,那今年的会试,女子便破格免了资格的限制。”
纪修廉犹豫道:“陛下,免资格这事怕是于理不合,恐怕有人会觉得不公。况且没了资格的限制,到时看卷子的考官怕是吃不消啊。”
“于理不合?”殷元霜嗤笑道,“女子科举本就是于理不合了,既然破了这陈规,又何必要瞻前顾后的。不公?朕就是公道,朕下的旨意,谁觉得不公便让他自己来和我说。考官少了便加,每位考官贴补十两。纪修廉,你可还有不满?”
纪修廉一听,冷汗都下来了。十两银子说不上多也说不上少。对民间来说都够一家人几年的吃穿用度了,但对于他们这些官员来说也就是小钱,虽说他月俸也不过三十两,但私下里牟的利可不止这点,自然不放在眼里。但贴补事小,惹恼了皇帝事大。他开始后悔先前听那些同僚的撺掇,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忙扑倒在地,道:“没有没有,微臣这就去办。”
殷元霜弯腰扶起他,道:“朕也知道,近些日子皇权更迭,礼部事多,你也是忙昏了头才胡言乱语。但说话能糊涂,做事可不能糊涂啊。这是朕继位后的第一次科举,你可别让朕失望。”
纪修廉连忙应下,得了应允便退下了。
御书房又恢复了安静,殷元霜坐回椅子上,从一旁如山的奏折中随手拿了本新的翻开。
页面上骤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指节修长,手背上的青筋依稀可见。殷元霜顺着手臂看去,是时知远趴在桌子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陛下处理了登基大典和科举,何时考虑考虑封后大典呢?”
殷元霜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封后?芷烟已经让我放回家了,如今我后宫无人,要封谁的后?若不封后大典前先办个选秀,正巧那些老顽固催着我充盈后宫呢。”
时知远也知道她在逗趣,趴在桌上越过满桌的折子凑了上去,手指轻轻挑起殷元霜的下巴轻声道:“陛下可别忘了,奴家与陛下交过杯,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陛下可别负了奴家。”
说着,时知远手指轻轻掠过殷元霜的嘴唇,随之凑上去落下一吻。
殷元霜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的是先前的种种。有边疆的并肩作战、禹南疫区双手交叠饮下的那杯酒、曲阳匪窝中被抓住手捅下的那把刀……这一路也算是风雨同舟。
睁开眼,时知远也恰好退开,他半个身子几乎都压-在案上,旁人看来估计有些滑稽,一点不像是个严肃军纪的将军。
殷元霜难得孩子气地捏了捏他的脸,笑道:“你这么趴着,也不嫌这些奏折硌得慌。”
时知远撑着桌子从案上一翻,恰好将殷元霜压-在椅背上。他还想故作小鸟依人缩入殷元霜的怀中,但无奈身形所限,只好两手撑着椅背凑近道:“陛下是不是也该考虑给我个名分了,否则外面还笑我一个黄花大闺男天天往宫中跑,成何体统。”
殷元霜被他的说辞逗笑了:“真该让云明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来他不该管你叫笑面虎,该管你叫臭无赖了。你真想入宫?后宫不得干政,你真做我的皇后,这一身武艺算是白学了。”
“只要能天天在你身边就好了,那些狂蜂浪蝶想接近你都还得忌惮忌惮我,那这身武艺也不算是白学。”
时知远一边说着情话,一边脸被殷元霜当面团捏。
殷元霜玩够了,拍了拍时知远的脸道:“既然你求之不得,那朕便大发慈悲封你做皇后吧!”
时知远笑了,眼神一暗:“夜已深了,就让臣妾来侍奉陛下休息吧。”
“你这皇后的位置稳不稳,就要看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