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米露娅回到工位，拎起包就走。

公司同事以为她被开除了，有幸灾乐祸的，有低声询问的，也有漠不关心的，当然也有人替她着急。

西米露娅走后，沈安又将张娜娜和林伟叫进办公室，至于他同他们说了什么，无人知道，只是张娜娜与林伟出来的时候，一脸的悻悻。

西米露娅从公司大楼出来时，已是九点。

秋高气爽的季节，天空瓦蓝纯净，美得让人心醉。

初秋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人脸上，干干爽爽。

过了上班高峰期，公车宽松不少。

西米露娅坐上公车时，还有不少空位，于是选择了一个挨着窗边的位子坐下，戴上耳机，听着钢琴曲《summer》，扭头欣赏沿途的风景。

大都会的血脉从大清早就已喷张，各行各业的人充斥着城市的每个角落。

这座城市很美，每日来此旅游的观光客成百上千，但身在其中的人们来去匆忙，无心欣赏她的美。

钢琴曲《summer》很轻快，然而一连串的信息提示音打破了这份愉悦。

真是扫兴！

西米露娅以为是公司有急事，拿出手机一看，竟是李菲的男友，准确地说是前男友卓天发来的。

开头十几条信息皆是图片，详尽记录了恋爱五年来，卓天在李菲身上花的每一分钱。

西米露娅大概瞄了几眼，内容大体如此：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地，卓天为李菲买过一杯冰奶茶，中杯，花费十五元。

图片后紧跟着两条语音。

西米露娅不想听到卓天的太监嗓，直接点转文字，内容如下：

李菲，以上是咱俩在一起五年期间，我在你身上花的钱，一共13866.58元。咱俩现在分手了，我希望经济上也能两清。你若手头宽裕，请尽快将钱转还给我。谢谢！

真是奇葩啊。

西米露娅气极反笑。

过了会儿，卓天又发来信息：看在咱们这么些年的情分上，你也不用转那么多，就转13860元吧。

西米露娅实在没忍住，给他回了一句极其恶劣的话：去吃翔吧你。

没过十秒，卓天就打来电话。

西米露娅的好心情彻底被他破坏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跟他玩起了你打我挂的游戏。

直到手机只剩三格电，西米露娅才把他拉黑。

下公车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响起。

这次是李菲的好友刘佳打来的。

刘佳第一句话便是：“你同卓天分手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不是什么要紧事。”西米露娅回答得风轻云淡。

刘佳很是诧异：“你先前可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还说什么是老鼠爱大米，老土得不行，我怎么劝都劝不住，这会儿怎么转性了？对了，前几天他生日，你不还花了三千元，给他买了双球鞋吗。那可是你攒了好几个月的钱啊。怎么礼物送出去，反而要分手了呢？”

西米露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他给你打电话了？”

“是啊，跟吃了炸药一样，还说你要是不还钱，他就要将那账单发到网上，揭露你捞女嘴脸。”

西米露娅咧嘴：“你让他发吧，尽管发。”

挂断电话的时候，西米露娅已经在小区里了。

这是个老小区，处处透露着破败与陈旧。

地面凹凸不平，绿化杂乱无章，垃圾遍地都是，甚至还能在路边见到猫狗的粪便。

楼房不高，六层，无电梯。

楼道里的感应灯早已失灵，连白天都昏暗阴冷。

楼道里的空气也不流通，平常的时候，总有一股驱之不散的怪味，像是霉味，又像是垃圾发酵的气味。西米露娅上楼的时候，不知谁家在煮鱼，满楼道的鱼腥味。

当西米露娅开门进屋时，屋中一片狼藉，锅碗瓢盆的碎片满地，李菲的母亲张翠披头散发坐在客厅沙发前的地上抹泪控诉，倾诉的对象是五岁的小儿子赵浩。

看到西米露娅回来，张翠头也不抬，赵浩则局促不安地看过来。

赵浩是张翠和赵军的儿子，是李菲李篱是同母异父的弟弟。

张翠嫁给赵军的时候，已经三十八岁，在她四十岁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生下赵浩。用张翠自己的话说，她是为老赵家延续了香火。

不过赵军却并不感激她，尤其是花光了她身上的钱之后，对她的态度一日比一日差。现在，只要赵军不痛快，就对她非打即骂。

让自己堕入如此境地，张翠自身也有很大的问题。那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西米露娅走到沙发前。小赵浩见她过来立马低下头，不安地翻动手中的小人书。那是一本《山海经》绘本，巴掌大，每一张图都把《山海经》里的神兽描绘得很卡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