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扇呛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头露出水面来。
一把抹干净自己脸上的水,看着对面有些惊讶的阿兰,“你……”
其实秦宝扇也不用多问,对方脸上对她的恨毒之色和杀意怎么也藏不住了。秦宝扇便赶紧掉头,往对面游了过去,一边游一边大喊救命。
阿兰被这一声搞得有些慌了,她真没有想到秦宝扇这个大家闺秀居然是会凫水的。也立马扑通一声跳下去,虽是身上有伤,但秦宝扇也好不了多少,力气眼看着要用尽了,一下便被人扯住了脚踝往下沉去。秦宝扇瞪大眼睛,眼见着陆上的事物开始模糊不见。
湖水是碧绿的颜色,冬日说白了还没有完全过去,湖水冰凉,再加上一身衣裳重得很,她很快被对方拽到了湖底。
秦宝扇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就是拼着要跟她同归于尽也要将她杀了,但是看着情况,她要是在这处死了,那也太冤枉了。
阿兰拽着她的腰带上来,双手掐住她的脖子,秦宝扇的水性不算太好,被这么一掐,口中的气便出了一大半。整个人被压到了湖底。
情急之下,她手中也不知道摸到了一出什么,像是一块硬石头,嘭地往对方头上砸去。这一下才得了机会,用最后一点力气往上游去。说实话,秦宝扇的身体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得多么正常,等到她的头露出水面的时候,她只觉得头昏眼花,看着天上的太阳都似乎变成了七个,“救命,救命……”
她游到岸边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了一丝力气。她抓住了岸边两株碧草,却迟迟没有力气上岸,不但没有力气上岸,她只觉得自己有些脱力了,整个人都往下沉,要往下拖去。不,不行,不行……“救命,救我……”
而这个时候,一道熟悉又让人后怕的声音从身侧响起,“你若是这个水塘子都出不来,何必再去救你父兄?”
秦宝扇仰头看着,只见一角玄色的袍子。
是啊,她若是这个水塘子都出不来,父兄怎么能从牢中出来。她日后的路,路上还不知又多少凶险。
今日是个丫鬟,明日是个小姐,再后日兴许是个公子。她还没有碰上厉害的人就一命呜呼,就是下了黄泉,也怕是抬不起头来。
那两株草已经快被她拽断了,她用尽全力让神志清明了点。然后一只手扒上了一块嶙峋的石块。瞬间,手上便被割出了几道口子。但是也让她更清醒了。她顺着那一排石头终究扒到了岸上。正要往上爬,却不知道踩着什么,脚下一滑,她一着急,急急抓住了岸上人的脚踝。
“怎么,你也要变成那水鬼?”顾长浔眯了眯眼睛。
“奴婢,奴婢想活命,冒犯了。”她脚下没了支撑,所有的重量都扒在了对方身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顺着他的腿往上爬。
顾长浔看着一愣,他还没有被人当成柱子对待过。秦宝扇又冒犯他,又有些怕冒犯他,于是抓着的有时是他的腿,有时是他的裤子,眼见裤子差点要被她拽掉,他只有皱着眉头,一把将对方拎了起来。
秦宝扇只觉得顾长浔的臂膀如铁一般,一下便将她拎了出来。他身量高,平日里看着也不是壮实的模样,但是单手拎着她的时候她非常切身地体会到了男女力量的悬殊。
顾长浔身上沾染了房中的檀木香气,秦宝扇只觉着自己身上的水染了对方的衣袍和头发,便习惯地往下一跪,朝前伸出手,像是要领鞭子的意思,“奴错了。”
顾长浔也没想小题大做,皱眉,有些嫌弃地理了理衣服,“怎么回事?”
“奴婢被人……”她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方才看见阿兰想投水,奴婢去救她,却被拉下湖中去了。还请王爷找人来救救她吧。”
顾长浔有些怒其不争地瞧着她的脖子,“被拉下水去,脖子上还有手指印?”
秦宝扇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却是不知道怎么圆下去。
顾长浔眼中有些困惑,“她想杀你,你还是想救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秦宝扇低着脑袋,因为冷,有些瑟缩,倒是真像是说了真话,“奴婢想给家人积点德。”
顾长浔也不知想了什么,最后也是无所谓地冷哼了一声,“如你所愿。”
这一天夜里竟是下雨了。
秦宝扇领了一套新衣裳,坐在靠窗的床上,看着窗外连绵的雨丝发呆。而不久,前院就亮了灯起来,秦宝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好地将身上的药换好,便沉沉睡去。
而第二天,她再出院子的时候,只觉得四周的人瞧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她觉得奇怪,问了才知道,昨天深夜里,阿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