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罢了,先不管这些,还是狗皇帝要紧。
想啥来啥,任玄桌案上的云影亮了起来。
任玄长舒口气,没有好气:“殿下您再不露面,我都要以为——”
云影里,秦疏目光清冷:“以为什么?”
任玄干咳一声,怂得干净利落:“没什么没什么。”
语调一转,一秒切成忠臣良将:“殿下您整整一天没有消息,卑职食不下咽,寝不能寐,忧心不已啊。”
秦疏面无表情:“你最好是。”
任玄心下腹诽,咱俩谁演谁呀,那肯是不了。
任玄抬头,盯着云影中的人:“殿下,京中暗流已深,您再不回来,弟兄们就要提刀闯宫、血溅紫禁了。”
秦疏眼皮都没有抬:“父皇和皇后、人在盛德寺,你们闯宫做什么?”
任玄挑眉。秦疏知道这些——秦疏第一个联系的人不是他。
那边的秦疏语气淡然:“皇后已是强弩之末,盛德寺那边你不必管。你在皇城盯好秦宣,别做无谓的事。”
任玄试探开口:“殿下的意思?”
秦疏声色不动:“等皇后死。”
青年目光乍寒:“等她死,让父皇殉情,这样写史,如何?”
任玄眉毛一挑,您这真是‘父辞子笑’。
他盯着云影中的人,声音慢了半分:“殿下不怕世子有意见?”
秦疏抬眸,目光锐利如刀:“皇后是病逝的,父皇是‘自杀’的——”
他顿了顿:“溪云为什么会有意见?”
任玄沉默半晌,片刻,他重新开口:“殿下,银枢城的最新消息,有异族往皇城来了,可能有万余人。”
秦疏只点点头平静道:"找秦宣担着。"
任玄一时没反应过来:"喊秦宣?"
秦疏不置可否,轻描淡写:"他是太子,他不管吗?"
任玄恍然。秦宣已是储君,如今皇帝不在城中,秦宣就该是最能整合各方势力的那个人。
他应声:“卑职明白。”
···
切断了云影,秦疏推门而出,目光一扫,很快就在走廊尽头寻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青年站在檐下,没披外袍,整个人安安静静地靠着柱子,说不清是担忧还是失神。
秦疏没说话,只站在门槛前看他。
陆溪云似有所觉,缓缓转头。两人四目相对,静了许久。
许久之后,陆溪云低声开口:“我回皇城一趟。”
语气并不重,却有种沉稳决然:“你在这儿躲好,不要出去。”
秦疏只近前一步。
他摇头轻声道:“盛德寺。皇后在盛德寺。”
陆溪云动作一滞。
秦疏缓步走近对方。
他语气平静:"皇后的病撑不了太久了,你安心陪她一阵子。其余的都不必担心。你想回去,那就回去。你想让皇后安心,就让她安心。我保证这段时间,京城没有人会妄动。”
眼前的青年微微怔住。
"那你怎么办?姑母要杀你,给小叔时间,我肯定不是小叔的对手……"
秦疏只轻描淡写道:“放心,我处理的来,这回,简单多了。”
他顿了顿,声音沉静下来:“这回,别哭了。”
陆溪云被这莫名其妙的话语弄得一怔:“这回?”
秦疏吐上口气,语气轻缓:“一场梦罢了。”
他甚至操着玩笑的口吻:“那梦里,我比现在惨多了,你哭得可厉害了。”
陆溪云抿紧嘴角,强撑着反驳:“才不会。”
青年正了神色,神情认真得几乎有些执拗:“秦疏,你再等等我,等姑母……我随你离开皇城。”
秦疏目光柔和极了,他几乎不假思索:“好。”
“溪云。”
他抬手,落在青年肩上,指尖微凉,却透着不常见的温度:“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忽有喧嚣自远而近,如惊雷劈入水面,两人间的对话被猛地打断。
远处的街道忽而躁动起来,尖叫声、奔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不安的声潮。
还未等二人反应过来,一名武馆的弟子跌跌撞撞地冲入院门,面色惊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陆大哥!快、快逃啊!异族人来了!异族马队杀入了镇子——"
话音未落,更多的百姓从街上涌过,如同惊慌的潮水,争先恐后地向镇外逃去。
陆溪云迅速落到院门处,在远处的烟尘中,隐约可见挑着弯刀的异族骑兵。
东柳镇中那点可怜的守卫力量,在异族精锐面前如同纸糊,一触即溃。
秦疏眯眼,东柳镇附近非是兵家要地,这八成是一股失途的斥候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