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那个所谓的大伯说我爸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两个孩子拉扯大”,陆屿矜忍不住轻蔑地笑了一下,似乎想说出什么背后的事实来驳倒这个观点,但终于还是忍住了,他只是叹了口气,缓了好一会才语气平平地说:“我说了又能怎么样呢?胜利者就是可以更改历史的,况且,我恨的不是陆允祁,也不是那个死去的女人,更不是现在这个虚与委蛇两边讨好的后妈。”
他恨的是当了凤凰男吃了绝户躲在幕后放任两个儿子争来斗去的始作俑者。
“胜利者可以更改历史”,良久,林一游掷地有声地说:“你赢了再把历史改回来不就成了?”
陆屿矜把视线收回来,转而盯了她两秒,反问道:“那林小姐有没有想要改变的历史?”
他的眼神似乎带着某种可以将人看穿的魔力,林一游直视他的眼睛,认真道:“那还真有,高三那年最后两次模拟考,成绩不太好,人生污点追悔莫及。”
陆屿矜笑了,扫了一眼她漾着水光的唇瓣,回身伸长胳膊抽了一张洗手台上的洗脸巾把地上那颗水珠擦掉了。
然后他站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蹭上灰尘的衣服,说了句“我回屋换件短袖”,便把浴室门关上了。
林一游觉得自己的演技也是够厉害的,中午吃饭时面对那俩人还能应对自如,丝毫没有露出半点异样。
下午两人又回了林家老宅,结婚小夫妻只回婆家不回娘家总有点说不过去。
陆屿矜陪林振锋下了一下午围棋,林一游借口没休息好一直在房间睡觉。
吃晚饭的时候,陆屿矜走进林一游房间叫她起床,可刚一进门,就看见房间里小夜灯开着,她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屿矜站在门口说:“吃饭了。”
林一游掀开被子从床上窜下来,拿上白天穿的衣服进了浴室。
她没有在这个“家”里穿睡衣的习惯,因为那样不方便她随时逃走,生活了十几年的这个“家”对她而言只是熟悉,却谈不上安全。
就像猫只会对亲近的人摊开肚皮。
林振锋十分罕见地演起了“慈父”,笑着对林一游说:“一游,爸刚才给你们做了一道红烧肉,这可是爸的拿手菜,快来尝尝!”
还真别说,色香味俱全,好吃的不像话。
多亏了陆屿矜,让她在二十三岁这一年人生第一次吃到了来自亲爸的拿手菜。
席间尹明珠一直在跟新女婿说话,陆屿矜这人嘴甜的很,最擅长蛊惑人心,毫不费力就把两位长辈哄得心花怒放。
林一游只觉得反胃,匆匆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听着他们三个闲聊。
能让林振锋和尹明珠坐在一起两小时却没大打出手的人少之又少,陆屿矜算一个。
林振锋看不出来,但尹明珠看上去是真开心,起码这一刻,她是真的沉浸在“阖家团圆”的虚幻泡影里。
有了陆屿矜卖力表演,林一游成了唯一一个游离之外的演员。
第二天吃完午饭陆屿矜载着林一游回了他们两个的“家”,两人直奔自己房间收拾行李,翌日一早就坐上了“度蜜月”的飞机。
飞机飞过太平洋沿线,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落在位于北半球和西半球之间的A国的一个州。
酒店是他们两个在国内订的,让助理去订两个房间的酒店有点不好解释,总不能说刚新婚就分房吧。
这里和国内有十五个小时的时差,此时的A国正值上午,林一游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兜兜转转几年之后,这里的阳光终于再一次照在她的头顶。
陆屿矜站在门口的地方接电话,一回头看见静静站在窗前的她,白色的衬衫被阳光映成半透。
许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她回过头,笑着说:“我更喜欢太阳即将落山前的阳光。”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笑得这么不设防的她,好像之前笼罩在她身上的那些或忧郁或有攻击力的阴霾一下就被吹散了,像一只三花小猫在晒太阳的时候舒服得张开了肉垫。
至于为什么是三花猫,很简单,三花猫是猫届大美女。
酒店方的人把他们两个的几个大皮箱推了进来,套房很大,两人的房间一间在左一间在右,中间客厅、厨房一应俱全。这两间房都能看到海,陆屿矜把窗户更大的那个房间让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