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还关乎着姬回雪和姬衡的身世,以及姬远傅当年带着一家人避居渔村的真相,就这么给了别人,实在是对不起姬回雪。
但现在看到姬回雪,他却只觉得,去他妈的什么血玉,眼下什么都没有姬回雪重要。
他需要赶紧去找郎中,一刻也不能再拖,不然姬回雪这一关真的熬不过去了。
匪鸢在身后迷茫的挠了挠头,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呢?他刚才给自己看血玉时,不是从上衣里拿出来的吗?这会怎么变成从靴子里拿出来的了?
这齐三公子,在打什么心思呢?
***
为了给姬回雪治病,公子白几乎当了身上所有能当的。
靴子上的银链子被他扯了,腰间玉带上的玉被他抠了,金线绣着袖口的外披也被他当了,最后就差没把里面的亵衣亵裤也全扒下来了。
可尽管这样,凑的那点钱,还是不够。
冬日的阳光懒懒的照在脸上,公子白穿着个亵衣亵裤走在路上,一脸垂头丧气。
周边,一群人指指点点。
真是不要脸啊,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穿成这样子就出来了,真是世风日下,太有伤风化了。
也有几个姑娘虽羞红着脸,但仍忍不住偷看着公子白,小声讨论道,这小郎君真俊啊,哎哟喂,看得我小心肝砰砰的。
旁边,还有几个小孩冲他砸烂菜叶子,流氓,不要脸。
公子白将菜叶子从身上丢开,继续向前走。
他已经没心思去管这些了,今天已经是姬回雪连续发烧的第五天了,如果过了今天,还是没有好转,人可能真的就要熬不过去了。
公子白正愁着还能再去哪里弄点银子。
旁边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公子白转头。
一名打扮浓妆艳抹的妇人,一脸谄笑看着他,道:“这位小哥哥,是不是缺银子啊?”
公子白道:“你?”
妇人一脸媚笑着,拉着他就走:“走走走,就知道小哥哥你缺银子。”
那老妇拖着他去的是一处华丽楼坊。
楼坊门口,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个个莺歌燕舞,摇着婉间纱幔,见公子白一来,人人面上含羞飞红。
“哎呦喂,大娘又带人回来了,今天这小哥哥长的可真俊,看的我小心肝砰砰的。”
“是啊,是啊,你看那眼神多有情,哎呦喂,他看我一眼,我都感觉我要死了。”
“你个死丫头,你什么死,你天天都要死了,不过今天这个真是尤其俊俏啊,姐姐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郎君……”
…………
一群人推推攘攘,便要把公子白往楼坊里推。
公子白这会算是明白了,敢情拉他回来的妇人,是这座楼坊的老鸨,周边的这群莺莺燕燕是门口拉客人的姑娘,而眼前的这座楼是青楼。
他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道:“等等,我是男人,男人!”
老鸨嗔道:“知道你是男人,我们又没瞎~”
周围莺莺燕燕一阵阵咯咯笑声。
………………
公子白一阵恶寒,再也忍不住,奋力扒开其中一个抓着他胳膊的姑娘,转身落荒而逃。
身后的老鸨和那群莺莺燕燕还在叫着:“哎,这位小哥哥别跑呀,你不是缺银子吗?我们可以给你很多钱,你想要多少我们都好商量,我们这里酬劳很丰厚的,先别跑呀…………”
公子白一口气跑了不知道多远,终于再听不到身后那群莺莺燕燕的叫声才停了下来,心道,太可怕了,这都什么世道…………
他长喘了几口气,刚准备起身离开。前方,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
有人喊道:“官兵抓人了!官兵抓人了!”
只见前方一列士兵手持长矛,个个威风凛凛,正拿着画像,在街上到处凶神恶煞的抓人盘问。
公子白躲在人群里,听旁人议论:“这又是在抓谁啊?咱们国君怎么天天抓人?”
旁边有人回应道:“放心吧,不是抓你的,那画像上不是写着吗?鲍叔牙。”
“对啊,是抓鲍叔牙的,听说咱们镇前几天来了一个爱吃盾鱼的老头。
这老头可大有来头,听说逃难关头,还不忘抱着盾鱼,后面一群军爷追着他,他还边跑边吃,真是完全不顾性命。”
旁边有人接口道:“是啊,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就是他蛊惑二公子和三公子害死老国君。
毒害失败后,又怂恿管仲和他一起带着两位公子连夜叛逃,新国君正恨不得抓了他剥皮呢。”
“对啊,听说这新国君还立了毒誓,说一日不抓到他们,就一日不给老国君下葬,老国君的尸骨到现在还停在宫中尸骨未寒呢。”
“真的呀?不得了不得了,这么大一个祸害,居然逃到咱们镇上来了!谁看见了赶紧举报他,不然新国君一气之下,迁怒到我们身上可就不好了!”
公子白将身子从人群中悄然退出。
旁边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白一惊之下直接向那只手反抓了去。
哪知斜侧里,却忽然伸出两只筷子,那筷子缠斗三两下后,灵巧的定住了公子白的手。
公子白回头一脸喜色:“师父。”
那人不说话,阳光打落在他的脸上,这是一个一身竹绿青衫的老人。
其实说是老人,又不太对。
因为他除了满头的白发和佝偻的身子外,他的眉目却出奇的甚为年轻,手指也如少年般颇有几分白皙鲜嫩。
他瞥了公子白一眼,将一双油乎乎的筷子,从公子白手指尖拿开,然后顺势在公子白的衣袖上一擦。
…………
公子白的嘴角一阵抽搐。
“师父……”
这可……太缺德了……
虽然自己现在这么狼狈,但也不至于这么糟践人的……
哪知鲍叔牙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将筷子收回,慢悠悠夹起手中的一块盾鱼,送入口中。
那神情,仿佛享受的吃到了琼浆玉液。
公子白连忙拉着他,两人躲到一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