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夏末。
暮起朝夕落,昏黄的霞光渲染着云朵的外衣,马路两侧枝繁叶茂的树木随风挥舞着叶子,像是某种隆重的欢迎仪式。
高铁站外。
许栈眉头紧蹙倚在路边的栏杆上,手机里是张男孩儿的照片,他对比着来来往往的人寻找着那个传说中的陶衍。
这趟车来的人不多,却迟迟不见男孩儿的身影。
不知是第几次把头扭向出站口,他终于在迎面走来的一波人群里锁定一位黑短袖配工装裤的帅哥,帅哥拖着行李箱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朝他走来。
帅哥高挑的身姿在人群里极为显眼,脚上踩得那双某奢侈品牌新品鞋子更是让许栈忍不住多瞟两眼。
寻人之路如此坎坷半路开个小差奖励自己一下不过分吧?许栈心想。
他感觉浑身充满了能量,眼神情不自禁地随着帅哥移动。
这人纯黑色短碎发,极漂亮的五官在白净削瘦的脸蛋儿上合理分配着,尤其是那双柳叶型眸子,透着一股子清冷劲儿,若天仙下凡般让人移不开眼。
许栈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迎上去,但是周围人太多他又不好意思行动,他心里默默念叨着:帅哥走这边走这边,再近点我就跟他要微信,找不到那个叫陶衍的就拐他充数。
如他所愿,这人径直朝他走来。
天助我也!
他退掉碍事的照片打开扫一扫,等待时机。
找不找那个叫什么陶衍的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正事”要紧。
来了来了,好紧张……
帅哥走到他面前看了眼手机,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好,许栈吗?”
看起来有点凶。
来者不知是敌是友,许栈有些紧张:“你认识我?”
少年把手机屏幕转向许栈:“陶衍,徐阿姨给了你的照片。”
许栈瞥了眼,照片里他穿着黑色校服,袖子和裤腿两侧有两道白条纹做点缀,单肩背着个淡紫色双肩包,模样和现在没什么变化,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抓着手机。
嗯,还挺帅。许栈满意地收回视线。
不过,他刚刚说他是谁?陶衍?这么大一只陶衍?!
镜头拉远——一颗小土豆正仰起头满脸诧异地注视着一根满脸冰冷歪头看他的电线杆子。
这他妈和照片上的是一个人?!
许栈清清嗓子,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落,结结巴巴地问道:“内个……你,你多大啊?”
“17,周岁。”
“……”
许栈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无名火,他出了口粗气握住陶衍手里的行李箱拉杆:“走吧,回家。”
陶衍愣了一下:“我来吧,很重的,你拿不动。”
“看不起谁呢!我也17了!”许栈气不打一处来,此时一个小许栈正在他体内跺脚炸毛。
打脸来的比翻书快。
许栈自信挪步,人走了行李箱原地侧翻。
陶衍反应迅速及时扶住行李箱。
而许栈像个从弹弓发射出去的石子直奔栏杆去,幸亏及时抓住栏杆制止了一场极具尴尬性的毁容。
“就说你拿不动。”陶衍没有看他,规整行李箱说道。
声音很小,攻击性极大。
许栈想骂他,正要开口,陶衍忽然扭头和他对视,那目光就像一道闪电从他的眼球穿过直击大脑皮层,大脑随即嗡了一声。
算了,他长得帅。
许栈不知自己何时收回的视线,只觉着挪动身体时浑身关节都像那几年没上过润滑的自行车链子一样轴。
“下回先扶我……”他指着行李箱欲言又止,率先走一步。
陶衍吸了下鼻子浅浅地勾起嘴角,他觉着许栈这个人怪有趣的,和想象中有很大差异。
一个小时前。
凤凰市隆顺园小区——
一位穿小碎花睡衣中年妇女在客厅的沙发上捧着平板追剧,即使已经四十出头的年纪,也一点儿衰老的痕迹都没有,圆润的体态显得格外可爱。
她便是许栈的母亲。
许母酝酿许久翻了个身,朝卧室喊道:“许栈!回去收拾收拾你家,你晴姨家哥哥九点半下高铁,咱们接他回来然后出去吃个饭。”
卧室里,许栈卧在床上准备补觉,粉色被褥为他天生会泛红晕的冷白皮肌肤增添了几分韵味。
若他稍微有点肉完全可以形容成一块儿沾上草莓粉的白色布丁,不过他实在是太瘦了,已经瘦到皮包骨的程度。
他的长相十分清爽干净,乌黑柔软的发丝在额前错综排开,遮住紧闭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淡粉色的薄唇,侧脸线条流畅,柔和的下颚线美极了。
若与他素不相识,在见他第一眼时你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很温柔的甜弟。
听到母亲的呼唤他原本平整的眉头微微蹙起,不满地蒙上头:“又哪儿来的晴姨,一天天有一万个姨,让你平时少打游戏少交点朋友,你偏不听,我家都快成宾馆了!”
嗓音倒是清新悦耳,却拥有与之相对立的语言天赋。
接着,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传入人耳——
完蛋!许栈条件反射弹坐起来。
为时已晚,母亲已经双手叉腰怒火冲天地站在他面前。
许栈伸手警告:“哎!君子动口不动手!”
母亲无奈:“麻溜儿去!”
许栈长叹一声又躺回窝里,扑闪的桃花眼里闪着星光,极显灵动。他顺着头顶的一缕头发,模样慵懒:“你得告诉我他来干嘛。”
刚稳定情绪的母亲直接扑过来拧住许栈的耳朵,骂道:“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是一点不看是吧!”
“错错错了,妈妈妈!”
母亲不和他一般见识放开他坐下,惆怅道:“妈跟你说正经的,这个孩子以后都住在我们家,他没有家人了,本来你晴姨一直和他相依为命,但是前不久你晴姨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