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修和其余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怔在原地。
“快跑啊!河道要塌了!”
不知是谁率先反应了过来,凄厉地哀嚎了一嗓子。
众人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的身体正在缓缓向下沉去,一瞬间全都惊慌失色地向岸上跑去。
就在王子修他们即将爬上岸时,王木匠也率领王家人赶到了。
还未来得及出声,只听“哗”地一声,面前的河堤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崩塌了!
暗渠的塌陷处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漩涡,在涡流强大的牵引下,附近底部被挖空的河堤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破碎了。
河堤上出现一个五六仗宽的巨大缺口,无数的河水争先恐后地从缺口处一哄而下,裹带着大量的泥土,形成一股庞大的洪流,嘶吼着向山下涌去。
王子修被卷到洪流中,冲出了几十米远,一头撞到老榆树上,晕了过去。整个人像条烂布条似的躺在灌木丛中,生死不明。
其余的家丁也被大水冲得东倒西歪,众人乱作一团,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向四周逃命而去。
而刚刚赶到的王家人看着面前犹如噩梦般的场景,面如金纸,纷纷将手里的绳索、小推车等往旁边一丢,果断地掉头就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玉石之事。
慌乱间,后方的山林中骤然出现一队兵马。
领头的人,身骑一匹黑色骏马,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山坡之上。身后跟着一队官兵,他们身穿银黑色的甲胄,手持红缨枪,举着火把,步伐整齐地向此方飞速逼近。
官兵们后面还跟着一位身着简朴布衣的瘦弱少年。
——正是在陆啸林他们离开后,从刘里正家偷偷跑出去的那人。
上次和刘里正喝酒的那个国字脸武官从马上跃下,看着眼前纷乱的场面,眉头紧锁,大声命令道:“快!所有人赶紧抢救河堤!”
官兵们闻令而动。
同时,刘里正和陆啸林带着石渠村众人也闻声赶到了。
来不及多说,全员立马投入了河堤抢险的行动中。
陆啸林抬起袖子抹掉溅在脸上的泥水,来到国字脸武官面前,躬身作揖请示道:“大人,草民在这附近有一块田地,为了防备山洪,储存了不少土石麻袋,还请大人划拨一队人手随我去取。”
国字脸武官闻言眼睛一亮,抬手招来一队官兵,痛快吩咐道:“你们快随他去!”
很快,陆啸林就带着官兵来到茅草屋,将提前准备好的土石麻袋搬运了过来,河堤的缺口终于被牢牢堵上了。
见再没有水流溢出,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国字脸武官立刻吩咐手下的官兵将王家众人全部控制起来。
“大人,他就是王家大朗,为了私自盗掘玉石矿,竟然不惜毁堤淹田。”
陆啸林在草丛中捡到了昏迷的王子修。
拽着领子将人拎到国字脸武官面前,掀开他的衣袖,只见王子修右手还牢牢握着一块“翡翠玉石”。
“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陆啸林轻描淡写的三两句话就将两大足以株连九族的死罪扣在了王家身上。
王木匠闻言顿时目眦欲裂,跳起来大声反驳道:“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身后的官兵即刻上前用力背过王木匠的胳膊,将其死死压制在地,不得动弹。
“啊!”王木匠吃痛地喊出声,还不死心地叫嚣道:“我要见赵县丞!我是赵县丞的亲家,我儿是府衙的参事,你们也敢抓我?”
国字脸武官背着手慢慢踱步到王木匠面前,冷笑一声:“赵县丞?我们兵马司可不归赵县丞管。你有话还是到牢里跟他说去吧。”
“来人!全部带走!”
一声命令,兵马司的官兵们便将王家众人全部捆好收押,驱赶着下山了。
刘里正见国字脸武官处理好了事情,这才走上前来,拱手躬身,语气诚恳地感谢道:“老弟,多谢了!今夜多亏你及时赶到,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国字脸武官连忙伸手扶住刘里正:“诶,刘老兄说得甚客气!若不是你派人来通报,我又怎能抓住这群胆大包天的恶人。你这是帮我立了一大功啊!”
看到站在一旁的陆啸林,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赞赏地笑道,“还有这位小兄弟的慷慨相助,这才迅速堵住了河堤缺口,不然我们兵马司怕也脱不了干系。不亏是你老兄带出来的人!”
见陆啸林面不改色地受了这句赞誉,刘里正眼皮跳了跳。
这小子!
同时,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他和自己是一伙的。
此间事已毕,国字脸武官还需回去上报县尉审查案件,便和刘里正道了别,飞身上马,转身离去了。
一切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只有石渠村众人留在原地。横亘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被解决了,众人彼此环视一眼,每个人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莫大的欢喜。
不一会儿,林中响起一阵轻快的欢呼声。
过后,陆啸林也告别众人,独自一人穿越山林。
很快就来到了半山腰上那座静谧的木屋外,院中几盏暖黄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曳,仿佛在翘首期待着家中的未归人。
想到此刻正在酣睡的小夫郎和崽崽,陆啸林眉眼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若是让刘里正看到,定要大吃一惊,这面冷心黑的人竟然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陆啸林回到家,快速脱下身上脏污的衣裤。因怕吵醒楼上的人,干脆就着凉水清洗起身上的泥水,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破绽后,才悄无声息地上了楼。
此时,屋内一片漆黑寂静,床上隐约传来两道气息匀长的呼吸声。
陆啸林下意识屏息敛足,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后脑勺刚刚沾上枕头,左耳骤然一疼,紧接着耳边响起一道熟悉又动听的嗓音。
“干什么坏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