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泛着灰青色,罩着人也蒙了一层细雨朦胧。
尤遥推开房门,小跑到对面的马厩里,一眼扫去找到了小毛。她招手喊它,小毛见到她,兴奋得不行,顾不上嘴里还叼着草,立刻从草料堆旁跑过来,使劲蹭她的头发。
尤遥见小毛精神抖擞,放心下来,她给它顺毛,“你好好养精蓄锐,咱们很快就要上路了。”
看好小毛之后,尤遥折了回来,不过她没有回房,而是走到隔壁。
她敲了敲房门,里面没动静。
她又敲。
她再敲。
里面还是死一般的沉寂。
她决定不敲了,她选择直接推开。
凌晨的天光进了屋子还是昏暗,尤遥点亮油灯,借着幽黄的光找到了赵晗元。
他还躺在床上,睡得恬静安详。
尤遥在思索用什么方法可以高效地让他一跃而起。
她左思右想,决定用最直接简单地方法。
她放下油灯,捏起他的耳朵,蓄足了声量,大喊:“起床扎马步了!”
赵晗元一个惊醒,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看着人还没清醒透,嘴里不断重复:“我不要!我不要!”
这场面着实有些诡异,要是让哪个不知情的群众看到了还以为这位郎君被鬼上身了。
尤遥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要去请道士了。
好在赵晗元逐渐清醒过来,他眼神迷茫,看着尤遥:“娘子,这是在梦里吗?”
尤遥捏了捏他的手背,叹道:“你再想想。”
微微的痛感从手背上的皮肤传来,赵晗元长叹一口气,太好了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从卯时扎马步到酉时,太阳都要打道回府了,腿都快要断了他还在那儿扎马步。幸好这一切都只是梦,他舒舒自己的胸膛,暗自庆幸。
结果下一秒一个无情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
“起来扎马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要么是幻听,要么就还在梦里。
赵晗元蹦下床,在屋里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想要找到梦的出口。
尤遥蹙眉:“你在干什么?”
没想到赵晗元居然叱她一声:“你这妖孽不准假扮我的尤娘子!”
尤遥被他这厉喝吓了一跳。完了完了,看他这模样要么是心智入了魔,要么就是被鬼附了身。
不是?搞到现在不还是得请道士吗?
“我去问问阿舟这城里有没有靠谱的道士。”
说罢,她赶紧跑出去,生怕被他逮到。
赵晗元这下彻底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刚刚犯了浑,赶忙追在尤遥后面,边追还边喊:“娘子,我没事儿!我就是被梦魇到了!我没中邪!”
完蛋,更诡异了。
他越喊,尤遥跑得就越快。
赵晗元见她跑得飞快,实在不情愿地拿出杀手锏:“我扎马步!”
尤遥立刻停下,回头迟疑道:“你说真的?”
“我说真的。”
“你发誓?”
“我发誓!”
尤遥笑容又找了回来,她欣慰地看着赵晗元,“不错不错,你还是有一颗想要进步的心的。”
赵晗元哭笑不得:“娘子要我做,我就算再不情愿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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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遥站在院内以自身为中心,用剑向外画了一个圆。她闭眼三秒,在第四秒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手中的剑,在方寸之内,挥斥方遒。她招招狠利,直击要害。柳叶拂动,风追随着她的剑在空中划开,到了最后一剑,她直指苍穹,其中蕴含的剑气足以破云开日。
她屏息收气,酝酿良久,再睁眼,将剑送回剑鞘。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舞剑,赵晗元在心中赞叹,但如果他不是边扎马步边看的话,可能观赏效果会更好。
尤遥拿着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转身准备回屋。
“诶诶,娘子,娘子你别走啊!”赵晗元连忙喊住尤遥。
尤遥回头,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问他:“干什么?”
赵晗元谦笑道:“娘子,你看你这剑也练完了,是不是……”
他边说边使眼色,指望尤遥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但尤遥不搭他的话茬:“既然你眼珠子这么灵活,那就多转转。我先回屋了。”
赵晗元看出尤遥故意整他,他一个急吼:“阿姊!”
赵晗元一双瑞凤眼半睁半合,天生的多情在波光之中游淌,他就这样专注地凝望着尤遥,喊她阿姊。
尤遥心陡然漏了一拍,态度又不自知地软了下去,她想了想,退让了半步:“再练一刻钟就休息。”
她逃也似地回屋,在她关门的前一刻,赵晗元又喊了她一声。
“阿姊。”
尤遥有些不知所措,她结结巴巴地问:“你又喊我干什么?”
她此刻头歪向别处,自然看不到赵晗元嘴角勾着笑,邪气藏在眼尾摇摇欲坠。
“阿姊既然要教我功夫,怎么能自己先偷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