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教堂般开阔的穹顶上吊着一只璀璨夺目的水晶灯。
四面均是白色大理石墙面,反光中的自己如此清晰。
整个屋子空洞,冰冷,庄严,肃穆,让人不寒而栗。
几个工作人员连忙鞠躬:“欢迎回家。”
不远处,一个瘦小的女孩眉开眼笑地向她招了招手:“橙子。”
陈澄定睛一看:“昕怡!”
顿时喜上眉梢,脚步也加快了几分,“你今天不上课啊?”
“我这几天特意请假了。”江昕怡笑着小跑过来,“真是没想到,再见面居然要喊你嫂子了。”
陈澄扯了扯嘴角:“还不是你给我介绍的好买卖。”
江礼轻咳了一下,小声道:“晚点再叙旧,先跟我去书房。”
陈澄朝她点了点头,她也笑着向陈澄挥挥手:“等会儿再聊。”
书房里,窗明几净,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沉香。
在一个宽幅的红木书桌前,陈澄坐下。
江礼拿出准备好的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
她仔细端详了一番,抬起头:“真的把房子给我吗?那可是三个亿。”
他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这点钱,跟父亲的命比起来就是沧海一粟。”
“你还蛮有孝心的嘛。”她想转笔,可手中的钢笔太沉,终于还是轻轻放下,“我当然是希望贵父亲能平安无事,不过我还是想问,万一,假如,要是不成功,那协议还生效吗?”
“房子我还是会给你,就当是给你的补偿。”他注视着她,“但是,这一年内,或者我父亲百年之前,你都不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陈澄点了点头,注视着他清亮的眼眸:“这点你绝对可以放心,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守规矩。”
江礼手按着协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挠了挠太阳穴:“我始终搞不明白,不领证不办仪式,算什么结婚。”
他微笑道:“按米婆婆的建议,我们这是遵照的古法,拜天拜地拜父母。”
“米婆婆?”
“嗯,就是给我们合婚的那个高人,在港岛很有名气。”
听起来像巫婆似的。
她严肃道:“但不领证的话,我爸妈那边恐怕不好糊弄啊,要不就别告诉他们吧?”
他摇了摇头,目光严峻:“不行,没有父母的祝福,就不能算结婚。”
“那很难办啊,虽然我也不想做离异人士,但没有证的话很难说过去。”她轻轻敲了敲桌面,“上来就告诉他们我们结婚了,但是没领证,只是拜堂成亲,也没有喊他们,想得到祝福?不被轰出去有鬼。”
他沉思片刻,忽然看向她:“那我们就去领证好了。”
她挠了挠头,尴尬道:“要不我们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说老实话,我主要是不想骗他们。”
“这怎么能叫骗?”他叩了叩桌面,“这之后我们就是正式的夫妻。”
她一愣,看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神,勉强笑道:“别搞笑,谁家结婚只结一年的?”
他反驳道:“有些人结婚不到半年就离婚了。”
“那性质能一样吗?至少人家是感情破裂,我们之间有感情吗?”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是不想签?”他按住协议,想往回收,“那你就陪昕怡玩几天回去吧。”
她也按住协议:“我没说不签啊,就当是一年的青春损失费,这买卖不要太划算。”
他松开手:“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她咋舌道:“得加一条,不准有肢体接触。”
“可以。”他漫不经心地问,“不过,万一你要是掉进水里,我救还是不救呢?”
“我会去学游泳的。”
“那你要是在马路上晕倒了,我救还是不救呢?”
“如果看见了,请帮我报警,打120。”
“那你要是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我救还是不救呢?”
“你怎么说得我心里慌慌的。”她尴尬道,“那就加一条,不准有非必要的肢体接触。”
他转动着粗重的钢笔,目光看向窗外。
她严肃地将这条写下,抬头道:“我是说真的,绝对不能有,我以后还要找男朋友呢。”
他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些都跟我无关。”
她好奇道:“那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有必要的话可以再加。”
“行,那就这样吧。”她爽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纸转向江礼。
他摘下笔帽,顺滑一签。
她弯腰去看他的字迹,忍不住夸道:“老公,你写的字真好看。”
他手指猛然一顿,随后又在纸上写写画画:“得加一条,两个人的时候不要开这种玩笑。”
时间差不多到六点时,一个工作人员敲了敲门:“少爷,董事长回来了。”
江礼点了点头,站起身。
陈澄问:“董事长?是不是你爷爷?”
他不置可否。
“是不是说句话好吗?”
他微微皱眉,但还是开口道:“不是,我爷爷早就死了。”
“那是谁?”
“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着,就带着她走出书房。
江礼走到栏杆边,用眼神指了指楼下。
楼下,一个个工作人员纷纷躬身低头,齐声喊着“董事长好”。
顺着他的视线,陈澄朝楼下看去。
只见一个银发老妇人正雄赳赳气昂昂地朝里面走来。
年纪大概70多岁,面容典雅,颧骨高耸,一双丹凤眼吊在眉梢。
穿着像是寺庙里的青灰色素袍,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长长的金色挂链从镜腿处垂下。
身形之瘦,宛如一只圆规戳在地面上。
江礼轻声道:“她就是昭明集团的董事长,江玲花,我的奶奶。”
王管家上前跟她说了几句话,她迅速摆手,随即朝楼上看来。
霎时间,陈澄与她视线在空中对撞。
此刻,江玲花的眼神似笑非笑。
陈澄心中一惊:这女人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