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礼从车里迈出:“没事,车里有安全帽。”
陈澄转头看向他,好奇道:“你车里怎么什么都有?”
话音刚落,王管家已经从后备箱取出两顶白色安全帽,递到两人面前。
陈澄接过白帽子,笑容瞬间凝固:“就没别的帽子了吗?”
“只有这个,怎么了?”
她摸了摸帽沿,扣在头上:“感觉咱们像是来视察工地的。”
江礼也戴上安全帽,目光越过陈澄,投向远处的院子。
外婆家在村庄最外围,紧邻林区。
正因为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这里也是最先遭到野猪侵袭的。
几人踏入外婆家的院子。
此时,陈大龙、陈文、陈武和一个陌生的老师傅正在哼哧哼哧砌墙。
四人头戴黄色安全帽,衣服被汗水浸湿,紧贴在背上。
陈澄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白帽,朝他们喊了声:“活干得怎么样啊?”
陈武闻声回头,汗水从脸颊滑落迷住了眼睛,但还是咧嘴笑了:“哟,来视察工地啊?”
陈大龙也转过身来,看到女儿和身后的一行人头戴白色安全帽站在院子里,顿时放下手里的红砖,皱眉道:“不是叫你们不要过来的吗?”
陈澄走近几步:“我来帮帮你们啊。”
陈文也放下手中的砖,直起腰来,脸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用,已经差不多快好了,再把墙面涂一下就行。”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已经成型的围墙。
陈澄仔细打量着那堵墙。
墙体已经砌至两米高,砖块整齐排列,表面还没有抹灰。
陈武笑着走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你不是学建筑的吗?你看我们砌得怎么样?提提意见。”
“那还用说?”她扶了扶白帽,朝围墙走去。
可越是靠近,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走到墙边,闭起左眼。
手指轻轻触碰墙面。
又伸出大拇指,比着墙面的角度。
果然不对劲。
反复观察了几遍,她咋舌道:“这墙是歪的。”
站在一旁擦汗的老师傅闻言立刻放下毛巾:“怎么可能?墙歪不歪我还不知道?”
陈澄转身看着他:“你是哪位?”
陈文连忙上前介绍:“这是村里的老瓦匠。”
她指了指身后的围墙:“你不用水平尺的吗?这明显就是歪的。”
瓦匠双手叉腰,眼睛眯成一条缝:“那你说怎么弄呢?”
她也叉起腰:“当然要返工,万一倒下了砸了人你负责?”
瓦匠笑着摇了摇头,转向陈大龙:“老陈,你说这墙歪不歪?”
陈大龙擦了把汗。
说实话,这墙面的倾斜程度光凭肉眼确实难以分辨。
陈橙大学里专门学过,因此对这分外笃定。
她刚要开口辩驳,陈大龙却放下毛巾:“我女儿是学建筑的,她说有问题,那就肯定有问题。”
望着父亲信任的目光,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瓦匠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行,你们爱折腾就折腾去吧,老子不奉陪了,把工钱结一下。”
陈澄向前一步:“建歪了怎么好意思要钱?”
瓦匠竖起眉毛:“我做这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懂什么呀?”
陈大龙见状抬手:“算了,如果你不愿意做就走吧,工钱我照付。”
陈澄也竖起眉毛:“凭什么给钱?”
瓦匠笑着摇摇头:“你说是歪的就是歪的?你懂什么呀?老子吃过的盐比吃过的饭还多。”
“确实是歪的。”
一个声音突然在院子里响起。
众人闻声回头。
只见江礼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梯子,站在围墙顶端,手中拿着一个水平尺。
阳光下,水平尺的下端明显偏离了中央位置,形成了一个三角空隙。
他声音不高,却满是威严:“这墙是歪的,得返工。”
瓦匠梗着脖子,语气却软了几分:“算了,我钱也不要了,你们自己建吧。”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大哥陈文挡在了院门口,双臂交叉在胸前:“现在野猪还没抓到,万一再来的话咋办?你必须留下来返工。”
瓦匠推推搡搡地想要挣脱。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陈大龙摆了摆手:“算了,让他走吧。”
老瓦匠如获大赦,低着头灰溜溜跑开。
江礼从梯子上下来,将水平尺交还给王管家,轻轻拍去手上的灰尘。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陈澄身上,嘴角微微上扬。
她露齿一笑,朝他伸出大拇哥。
陈武摘下安全帽,用手抹了抹汗湿的头发,苦笑着看着那堵歪墙:“这下好了,咱这两天白忙一场。”
陈武则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咱们这儿不是有个建筑师吗?”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澄身上。
她猛地一愣。
但很快,她摘下白色安全帽,挺直了腰板,得意一笑:“行,那我们现在就开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