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曦走后,长恭脑中不禁一直回想他的那些话,内心万分纠结,虽然听从他的建议留了下来,但却一直坐立不安。
大哥危在旦夕,他又怎么能迫使自己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还是在想办法,到底如何才能帮上大哥呢?但是眼下他又不方便离开晋阳,一但他离开,便会立刻有眼线返回邺城告知皇帝慕湛自己的一举一动。
心急如焚下,他突然又想起一个人,眸中不禁又露出一抹惊喜,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很快,他赶紧提笔写信,然后令心腹伪装成普通人的打扮,快马加鞭赶往了邺城,将信送往妙胜寺。
旁人的话大概九叔听不进去,但如果是母后出马,他想也许还能争取到一线希望。
……当远在邺城的慕君收到信,展开看完后,不禁一脸震惊。
她不耽误时间,立刻动身赶去了皇宫。
自从她上次离开皇宫,决定去妙胜寺昄依佛门,一心礼佛后,这还是首次再度回到这个充满血腥爱恨回忆的因缘之地。
她心情不禁有些复杂,有丝怀念,也有抹抗拒,这个曾经带给她快乐,也令她承受了诸多痛苦磨难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后半生都不再与之有任何牵扯。
但如今为了拯救慕澄的儿子,她还是选择毫不犹豫又回到了面前这座深宫。
望着眼前巍峨的宫城,只见门前守卫不禁目光狐疑地看向自己,然后渐渐认出了她。
“皇后娘娘!”
他们连忙又向她行礼道,即便她已经远离宫廷,但就算是他们这些普通守护宫城的侍卫,也深知昭信后在陛下心里的地位,不敢怠慢。
“我想求见陛下,劳烦诸位前去通报。”
她不禁又尽量平静了内心,然后不卑不亢道。
守城的那几人听罢,又面面相觑,目光犹疑,沉寂片刻后,才见为首那人终于做出决定,拱手又向她恭敬回道,“娘娘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前去禀告陛下。”
话落,只见那人转身离去。
慕君见状,心里不禁暂时松了口气,只得耐心等待着,只希望那人能愿意见她。
慕湛从守卫口中,又再次听见她的名字时,不禁内心一颤,本来握笔的手,竟都不小心晃动一下。
一滴墨落在洁白宣纸上,逐渐晕开,吞噬了隽秀舒展的字体,正如他内心的理智逐渐被她影响,侵蚀。
一旁近侍的宠臣和彦通见状,连忙为他又更换了全新的一张宣纸,然而铺平展开后,望着眼前那空空如也的洁白纸张,他却是又没了提笔练字的闲情雅致。
他眸里染了一抹哀愁,索性将手中的笔放下,却是一言不发。
“陛下……昭信后求见,要令她进来吗?”
他不说话,那侍卫也只能又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了一遍圣意。
“……不见,让她从哪来回哪去。”
慕湛不知为何,一听见她的名字就感觉心情十分烦躁,于是竟直接冷声拒绝道,面上更微染愠怒。
她走后,曾经一个个日夜,他都盼着能再次得到她的消息,但是眼下她真的来了,他却是又不想见她了。
也许人的心理就是如此矛盾,得不到时日思夜想,真要见了,反而又忘不了曾经那些苦痛伤痕。
心里感到空落落的同时,又怨怒无法改变的一切。
见慕湛面色纠结痛苦的模样,和彦通连忙又朝那禀报的侍卫摆摆手,眼神示意他退下。
于是进来通传的那人,也只得无奈退去。
“是……属下告退。”
随着应声,那人便也很快又出去,渐渐离开宫殿,消失在众人眼前。
殿内又重归平静,静谧得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仅仅只是他的幻觉。
若不是纸篓里刚刚揭下污渍的纸张提醒自己,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他大概真要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倒更希望,这仅仅只是一场梦魇。
“……她怎么来了?该不会为了阿瑜的事,想来求朕吧?”
微微思索后,他只是又声音淡淡地询问身旁的和彦通道。
“朕不是说过,要封锁消息吗?尤其是妙胜寺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