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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要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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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善妒也好,心眼小也罢——”

“我商时序此生,唯夫人一人而已。”

“还...还没过门就叫夫人...”她小声嘟囔,彻底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商时序俯身,唇瓣擦过她耳垂:“迟早要叫的。”

李锦期彻底被呛得说不出话,干脆直接低着头默不作声。

商时序忽地揽过她腰肢,李锦期只觉天旋地转,眨眼间已面对面坐在他腿上。她双手下意识抵住他胸膛,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底下炽热的心跳。

“你——”话音未落,撞进他碧色潋滟的眸子里。那双眼像是盛着世上最醇的酒,看得她头晕目眩。

“陶陶,你给我个名分可好?”商时序指尖缠上她一缕青丝,“你若点头,我即刻进宫求圣上赐婚。”他喉结滚动,“十五座城池作聘,换你一世相守。”

“我不是一时兴起,我是早有预谋。李锦期,让我娶你吧。”

李锦期呼吸都凝滞了。少年表面镇定,可箍在她腰间的臂膀微微发颤,泄露了紧张。她手忙脚乱推开他的脸,扭头时连脖颈都泛起绯色:“此事...此事不急...”

商时序突然捏住她下巴转回来。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错间尽是二人身上交缠的香味气息。李锦期瞪大眼睛,眼见那薄唇越来越近——

“商时序!”她慌忙捂住他的嘴,掌心触到柔软的唇瓣,惊得指尖一蜷。

被捂着嘴的人也不恼,反而在她掌心轻轻啄了一下。闷笑时温热气息拂过她腕间:“本要告诉你个秘密...”他故意含糊不清道,“既然不听...”

好奇心终究战胜羞怯。李锦期刚松开手凑近,脸颊突然被啄了一口。

“你!”她捂着被亲的地方跳起来,却因仍被他圈在怀里,反倒更贴紧几分。商时序得逞般笑起来,眼角泪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不骗你。”商时序忽然正色,指尖抚过她眉间,“待成亲后,我便留在昭唐陪你一生到老。你可愿与我长相厮守?”

李锦期睫羽轻颤。这人分明不善言辞,说出的却字字如契,重若千钧。那些国仇家恨、身份悬殊的顾虑,此刻竟都化作云烟。

屋内静得能听见熏香灰烬落下的声响。商时序忽然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你不说话,我便当是应了。”

窗外一树翠绿的叶子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满城柳絮纷扬如雪。李锦期抿着唇,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他腰间玉佩的穗子。

“陶陶?”商时序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破一场美梦,“你可是应了我?”

忽然天旋地转,李锦期惊呼一声,整个人被高高抛起。坠落时稳稳落进那个带着松香气息的怀抱,耳边是少年雀跃的声音:“这下可不许反悔了!”

她惊魂未定地攥住他前襟,却见他笑得宛若阳光般:“不怕不怕,我接住你。”

他低头吻在她眉心:“睡会吧。”小心翼翼将她安置在榻上,又掖好被角,“你先好好休息,我...我先回去准备!”玄色衣袍卷起一阵风,眨眼便没了踪影。

李锦期望着帐顶垂下的香囊发呆。怎么就这样定下了?指尖触碰尚有余温的眉心,忽然听见青杏在门外轻唤:“小姐,该用膳了。”

暮色渐浓时,商时序踏着最后一缕霞光回到使馆。刚推开门,就见谢共秋与顾扶砚对坐饮茶,袅袅茶烟中两双眼睛齐刷刷望来。

“你们整日无所事事,总赖在我处作甚?”

顾扶砚茶盏一顿:“面泛桃花,想必是得偿所愿。”

谢共秋折扇“唰”地展开:“今日面圣所求何事?”扇面掩住半张脸,“莫非是......”

“他为了求道赐婚圣旨,差点逼宫。”顾扶砚冷笑。

“逼宫?!”谢共秋扇子差点脱手,“你莫不是要那老东西传位给你?!!”

“那倒没有,只不过他不惜自曝身份,就为了求那一道荒唐的圣旨。”顾扶砚截过话头,鹰目如电,“商陆,你疯魔了不成?”

商时序抚平袖口褶皱,唇角笑意未减。谢共秋绕着他转了两圈:“人家姑娘尚未及笄,你也未及冠,急什么?”

顾扶砚手中茶盏重重一顿,溅出几滴琥珀色的茶汤:“你既唤他一声舅舅,又不是不知道那老东西贪生怕死的性子。但凡你不逼着他喊你舅舅,要什么他敢不给?”鹰目中寒光乍现,“何必演什么舅甥情深——当年送嫡姐去乌居和亲时,他可没念什么骨肉亲情。”

商时序当然记得离宫时,那位坐在龙椅上瑟瑟发抖的“舅舅”,是如何颤声说:“你母亲...她可还安好?”

只是他不急不缓地抚摸腰间坠饰穗子:“你倒是义正言辞。”忽然抬眸,“按辈分,他不也算是你的老丈人?”

顾扶砚脸色骤变,手中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少岔开话头。”谢共秋“唰”地合拢折扇,“你就这般等不得?”

“你又做什么清高样子?”商时序指尖轻叩案几,“不知是谁为搏颜小姐青睐,悬梁刺股准备明年春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听说她还在颜家立过规矩——非状元不嫁?”

谢共秋手中扇子“啪嗒”掉在地上,耳根瞬间红透。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霞光掠过他腰间若隐若现的香囊——上头歪歪扭扭绣着个“晞”字,针脚拙劣得像初学者的手艺。

夜风穿堂而过,吹动案头一盏残灯。三个年轻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被拉得很长很长。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起檐下一窝新燕。

更深露重,使馆后院的梧桐树下摆着张梨花木案。一坛乌居烈酒启了泥封。清色的酒液倾入青瓷盏,溅起的酒珠在月色里凝成碎玉。

“咳咳...这乌居的酒,当真烈得呛喉。”谢共秋摇着扇子给自己扇风,眼角泛起薄红。

“只是、没想到竟要先喝上你的喜酒。”谢共秋趴在桌子上,屈指弹了下青瓷酒盏,脆响惊飞了枝头栖雀。

顾扶砚拎着酒坛给三人满上,玄铁护腕磕在案上“当”地一声响:“我原当他这辈子要跟那把破枪过活。”

商时序倚着梧桐树干低笑,腰间玉佩穗子被顺着放在腿上。月光漏过叶隙,在他玄色衣袍上洒下碎银似的光斑。

“记得随礼。”他突然伸手,指尖在案上叩出三声闷响。

谢共秋的折扇“啪”地打在他手背上:“急什么?”

“等我考上状元,给你题一个千金难求的字。”

顾扶砚也不似之前那般严肃:“等我回燕秦,给你随最好的礼!”

他顿了顿,又忽然像个兄长般嘱托:“时序,你既认定了她,就和她,好好走下去吧。”

夜风忽起,吹得梧桐叶沙沙作响,惊起满院流萤。商时序仰头饮尽残酒,喉结滚动。

“好。”

其实他同她拜堂的那个荒唐危险的夜晚,商时序却忽然想起来,大哥商政霖成亲那晚对他语重心长的讲:“我乌居儿郎既认定了人,就要把整颗心都捧给她看。”

兄长希望他,能有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与之携手一生,就是人生的不可多得了。

他和大嫂,二人也是鹣鲽情深,鸾凤和鸣,是别人羡慕至极的。

想起当时大哥还未曾和心爱的姑娘表明心意偷偷摸摸写的苦闷诗,商时序倒着都能背出来:

暖阶玉苔映月痕,两心相照却无言。彼时春风不解意,唯有流萤知梦魂。

当时他还心中不解,如今看来,情丝蚀骨,若蚕噬桑,乃世间再正常不过,他也没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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