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她睡得很长,有很不安。
梦里,她和慕晚晴并没有现实那般幸运,她们跟那两只幼鹿一样,被老虎一前一后、一口一个地吞下。
那未长成的骨骼和皮肉入口即化,仿佛是在吃布丁,老虎甚至连嚼也没嚼,囫囵吞枣地便咽下了。
苏酥在这场梦境中浮浮沉沉,痛感是那么真实,几度想醒又醒不过来。
“苏酥。”
“苏酥。”
不知是谁叫了两声,才把苏酥从噩梦中拖出。
她迷茫地“嗯”了一声,感受到身边炽热的怀抱。
“沈鹤。”她不睁眼就能知道是谁,只是现在她不想挣扎,也无力挣扎。
“苏酥。”沈鹤将她又抱紧了些,仿佛除了名字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不该和你堵气。”沈鹤患得患失,搂着怀中这失而复得的小人儿。
殊不知,苏酥根本没和他较劲,这一切都不过是他自己的独角戏罢了。
“嗯。”苏酥大咧咧地翻了个身,仿佛已经习惯了沈鹤会突然降临在她床上,就像是随即刷新的BOSS,打不过就躺平。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沈鹤将她背过去的身体拨回来:“那你打我好了。”
他举着苏酥的手往自己脸上打,模样讨巧,可不知为何,苏酥忽地就想起了一句经典。
“他会求你。
他甚至会下跪。
他还会打自己耳光。
你都不要心软。
他会一次次地发誓,
男人最喜欢发誓,
他们的誓言和狗叫没什么两样。
你不要相信。”——《出自余华》
“你不用哄我开心,我没有生气。”苏酥抽回手:“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不能来吗?我生气了好多日,你也不来找我。”沈鹤细数这些天苏酥对他的冷落:“我每天都在将军府等你,连校场练兵都没去,生怕你来找我时我不在。”
他神情委屈:“可你在宫里倒是开心,前日还跟慕晚晴共承一马,有说有笑,压根就把没把我放在心上。”
“你说,你是不是不爱我?”
“……”
许是没想过沈鹤会说错这么矫情的话,苏酥嘴角一抽:“你够了啊,我最近在宫里哪开心了?我每天都忙得很,忙着给绿果戒毒呢。”
她讪笑着,将沈鹤贴近得脑袋推向一边儿:“你怎么进来的?小宁子竟也没向我通传一声。”
“翻窗。”沈鹤语气有些闷,他堂堂神武大将军,得陛下旨意可以随意进出皇宫,什么时候也没翻窗这么憋屈过。
他将脸埋在苏酥倾泄的发丝,闻着那股安心的桂花香,觉着似乎翻窗也值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沈鹤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感受着这久违的安心。
“苏酥,以后你不能再离开我了。”他捧着苏酥的脸,样子郑重其事,看来,前日秋猎的事俨然把他吓得不轻。
在经历了千佛寺和秋猎遇虎后,沈鹤感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是越发不行了,就仿若一艘本来由自己掌舵的船只,现下却被人夺了舵轮。
他不光要面临海面的风风浪浪,还要面临内心无尽的恐慌。
那种仿佛命运被别人拿捏的失调感,让沈鹤感到颓败,却又无可奈何。
“我以后去哪儿都要带着你,等西沙的事情落定,我就向陛下求娶你。有我的军功在,陛下绝不会拿你怎样。再不济我还有免死金牌……”
沈鹤把自己的优势一一码出,光是能保苏酥的免死金牌,他家就足足有一面墙那么多。
苏酥若有所思:“你话说得这么多,重点是一句没讲到。现在的关键是西沙,你能不能讲重点?”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活像灭绝师太。
沈鹤看着,一下就不高兴了:“关键是咱们俩。西沙算什么?在我眼里,他们根本不足挂齿。若是陛下发号施令,我一月就能杀得他们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