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亭澜的祖父于海言是享誉史学界的学术泰斗。
他早年留学,归国后一手创办了言蹊大学历史系。
多年成就让他将自身阅历奉为圭臬,治家极其严明。
但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于文心却从小不学无术,长大后跑去经商,这让于海言气愤不已。
于是当年对历史表现出兴趣的小于亭澜就被他寄予厚望,时常训诫教导。
少时叛逆的于文心随着年纪渐增,也变得古板保守,就没有阻拦父亲的行为。
“爷爷,我吃好了。”于亭澜站起身,随后恭敬说道。
放假几天,她本就十分清瘦的身形看起来更加单薄了。
于海言微微颔首,“去书房等我。”
书房四壁被高耸的书架占据,密密麻麻摆放着各种边角磨损斑驳的书籍文卷。
房间中央,红木书桌静静伫立。一盏老旧的铜制浮雕花纹台灯散发着白而刺目的光。
站在桌前,于亭澜眼里映出幽光,面色平静。
缓步走进,于海言厚厚镜片后锐利的眸子打量着孙女,嗓音低沉:“最近在学校研究的怎么样?”
“还好,爷爷。”
“看看这本书,之后写一篇感悟给我。”
“好。”
……
除夕夜,叶家十几口人一同在叶辰心妈妈总店最大的包厢聚餐。
饭桌上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一片。
长辈们坐在一边派发红包,小孩子们围在周围叽叽喳喳。
二十出头的叶辰心没去,乐呵笑着在位子上喝果汁。
小孩子们散开之后。奶奶招呼她:“心心呀,怎么不过来?”
叶辰心这才站起身走过去,轻轻弯下腰:“我都这么大了,还有我的份呀?”
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她,指了指旁边的爷爷压低声音说:“他给你带了好东西,别出声,那几个小的没有。”
然后爷爷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几个捂得软软的榴莲糖,和红包一起塞在叶辰心外套口袋里。
小时候去爷爷奶奶家,她最喜欢吃榴莲糖。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叶辰心“嘿嘿”地笑了几声。
饭桌另一边,酒量不好的叔叔已经有点醉了。
他口齿不清地说:“我哥……我哥疼闺女那劲儿啊……嗝、我真服了!”
一边的小姑听见了,拍着大腿开心大笑。
“我跟你说,当时笑死我了!辰心没几岁的时候,嫂子也忙,他居然背着孩子去学校教书了!”
“就……就是呀,我真笑死了,你说、放我家我给他带两天不行吗?他当时,你知道吗,他居然愁眉苦脸地说:‘我不放心。’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又不会把我侄女卖了!”
“长大了更不得了,小学初中那几年,放假就带到学校,让小辰心坐他办公室写题,自己还在旁边盯着……”
“哈哈哈哈!我知道!!当时心心还偷偷跟我抱怨说我哥学校食堂饭太难吃,还让她写一堆题,那小脸皱的……”说着,激动得酒都要醒了。
叶父:“……”
叶辰心这时候还笑得很开心。
说起叶云轩为什么会被嘲笑,要讲另一段故事。
二十多年前,刚拿到信梧市一高编制的叶云轩和刘凝兰相识。
两人恋爱一年后领证结婚。
婚后,两人生活十分甜蜜。
可是刘凝兰不愿只在家相夫教子,她想办起自己的事业。
尽管教学任务十分繁重,叶云轩还是全力支持妻子的梦想。
“兰兰,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相信你,你去做吧。”
直到女儿出生后几年,家里才渐渐安稳下来。刘凝兰的事业有了不小进展,分店也开业了几家。
因为心疼妻子,叶云轩主动扛起家内的担子。
初中之前,做饭、接送孩子都是他来。
对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孩子,叶云轩心里总是一片柔情。总是怕孩子吃不好穿不暖,担心孩子不开心。
身为教师,他曾幻想要做一个严厉的父亲。
可是每次对上小小矮矮孩子的视线,看着那像极了妻子的眉眼投来无辜的眼神,他只能无奈退让。
学习累了就不学了,看书困了就睡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叶辰心只能走体育专业上言蹊大学……
在一高深耕多年,桃李满天下的叶云轩也没有觉得失望。他觉得只要自己女儿能健康快乐过完一生就行了。
……
多年父母疼爱、手足和睦,叶云轩和家人感情深厚,被嘲笑也只能无奈地看向妻子。
见妻子眼神温柔,不像是会阻拦的样子,也只好轻叹一声,没有制裁弟弟妹妹。
但是叶辰心忍不了了,这会儿已经说到小时候她啃尿布了……再说下去可还了得!!
“亲爱的家人们,行行好!放过孩子吧!”
眼神迷离的叔叔看她,
“也不怪我哥疼闺女,心心长得周正像嫂子,性格又好…还、还考上这么好的大学。我家那小屁孩,有时候真的不是我想揍他……”
散场时候,醉醺醺的叔叔还拉着叶爸爸的手,边拍边说:“哥……你真是我哥,好样的!”也不知道好样什么。
叶辰心陪着妈妈开车送爷爷奶奶回家,路上拿出手机跟于亭澜聊天。
“念念,车上玩手机会晕车,别玩了。”妈妈看着前方对叶辰心说。
太牛了,不扭头都知道我在干嘛。叶辰心默默感慨,放下手机,跟爷爷奶奶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