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玉清皱了下眉头,埋怨似的抬眸看向闻彦之,正巧对上了他那双犀利的眼睛,她下意识的闪躲起来。
随后,她只听闻彦之冷笑一声:“怎么,玉清姑娘不打算承认了吗?”他顿了下,又道:“看来樊家的人,敢做不敢当啊。”
闻彦之心中愈发的烦躁,可他偏偏无法‘教训’这个讨厌的丫头。
他强忍着怒气又瞥了眼右侧的承垣王,看他一脸轻松且喜悦之相的面容,闻彦之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果然是他的好兄弟。
“世子……臣女……”樊玉清不知该作何解释,毕竟人家是亲耳听到的,她站起身来跪地俯首,旁的也不再多说。
见她跪在地上,承垣王原本愉悦的面容,添上了一丝凝重。
陆彰看到外孙女理亏,又不能置身事外,坐视不管,只好随着她跪下,赔罪道:“老臣替外孙女向世子赔罪了,这丫头打小皮闹惯了,还请世子宽宥,老臣日后定会好生教导她……”
陆家人向来齐心,陆彰这一跪,惹得全家都起身跪向闻彦之——
“请世子宽宥。”
樊玉清见状心中一紧,她不曾想因自己不当的言语,使得外祖一家丢尽了脸面,还要陪着她跪地请罪,实在难受极了。
她此时埋在地上的脸,憋屈至极,眼眶中氤氲着泪雾,轻嘟着嘴巴,想哭却又不敢哭,生怕惹得外祖父他们因她再做出更低人一等的动作。
“臣女请世子责罚,但外祖父他们无辜,并不知晓此事,还请世子放过他们,只惩罚臣女一人。”樊玉清忍着哭意说道。
她话音刚落,陆槐安身后的樊思远便冲了出来,跪在她的身边,求罪道:“臣子愿代二姐姐受罚。”
闻彦之眉头紧蹙,他本就心绪不宁,听闻樊玉清强忍哭意之言,更是烦闷难消,声音里满是不耐:“罢了,此事本世子记下了,若是日后再让本世子听到此等亵渎之言,新账旧账与你一起算。”
言罢,他负手而立,背过身去,不再看陆家上下跪于他面前的模样。
“陆公起身吧。”
陆彰做官四十余年,矜矜业业,是大邺的好官员,他心中敬畏,又因年事已高,他总觉得陆彰跪在他面前,像是自己的外祖父跪在他面前一样,竟有丝大逆不道的感觉。
起身后,陆彰扫了眼正在忍着眼泪,憋得小脸绯红的外孙女,有些心疼,但总归世子在此,他不好说些什么。
这时,陆槐安道:“殿下,世子,可否移步书房议事?”他看到了父亲给他使来的眼色,将人带去了书房。
临走前,承垣王余光撇了樊玉清一眼,心中也渐渐地烦闷起来……
陆老夫人见他们走远了,一把牵过樊玉清的手。
她原本布满皱纹且和蔼的脸瞬间揪成了一团,浑浊的眼睛里也满是心疼,眼眶渐渐泛红,眼角的泪花在最后一丝残阳的照射下熠熠闪光。
嘴唇微微地颤抖着,她彷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随即用她那双满是褶皱的手,轻轻地抚上樊玉清的手背,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让外祖母担心了。”樊玉清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憋屈,抽泣起来。
外祖母摇摇头,带着哭腔道:“我们小裳最乖了,外祖母相信小裳是遇到了难事,才会如此……”
樊玉清含泪点头,心中得到了慰藉,好在面前的人是外祖母,否则,她定要挨训了。
“日后小裳定会谨言慎行,再也不让外祖母担心了。”
反正她苦口婆心的说了那么多,樊玉溪听进去便听,听不进去也不管她的事,她断不能因为此事连累外祖一家。
“灵芸,可让人将良贞的院子洒扫出来了?”外祖母看到外孙女疲惫的样子,喊了声正在失神的舅母。
樊玉清轻试眼泪看向了身侧的舅母,她只看见舅母双眼失焦,面无表情的样子。
舅母岳氏灵芸,被陆老夫人轻轻地推了下方才回神:“母亲,有何吩咐?”
陆老夫人无奈的摇摇头:“灵芸,你累了,快些回去歇息吧。”她儿媳妇这个样子不是一日两日了,都是她那不懂事的孙子造成的。
岳灵芸木讷的地点头,随后冲着樊玉清微微一笑,便离开了正厅。
“外祖母,舅母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对劲?”她方才落座时便看出来了,以前她见到舅母时,舅母对她很热情,可这次……难道是她那里惹到舅母了?
陆老夫人轻叹一口气道:“还不是你那一事无成,整日晕头巴脑的表哥,罢了罢了,不提也罢,走,随外祖母歇息去。”
她的表哥,陆源今。
听说他都到了弱冠的年纪还未成婚。
上一世,她对这位表哥了解甚少,不曾见过几面,倒是听母亲提起过,说是家中给他议了好几门亲事,但都被他拒了。
好像是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却遭到了舅母的反对,这才迟迟不肯成亲……她也就听了这几嘴,至于其他的她也不知道了。
想来舅母应是为了表哥的亲事发愁?
随后,她们也离开了,正厅只剩下了樊思远与樊玉溪兄妹二人。
“四哥哥,我是不是不该这样对二姐姐说话啊?”樊玉溪看着樊玉清并没有再理会她,委屈着问。
樊思远轻抚了下她的头,小声道:“二姐姐聪明,做事自有她的道理,我们还是听她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