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个厂的老板娘还和我三舅妈一个村里出来的呢。”
提到服装厂的老板,或者说老板娘,江路来劲了,“都这么大的老板了,现在房子造得很大了吧。”
“当然,三舅妈村里最漂亮的房子就是她家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金碧辉煌’。是叫这个词吧。”
江路:“是。”
“不过他们是大老板了,哪能还跟我们住一起,听说在城里买了个院子,要二十万呢,很漂亮的。”
“老板还去海南做房地产了,‘错过了深圳,不能再错过海南’这句话听说过吧,我看谭老板这次要发大财了!说不定下一个全国首富就出在我们晋州了呢!”
江路猛然想起了之前刘淑说的,说是她公公在深圳靠房子赚了好大一笔。
于是附和道:“是啊,还是大老板有这个胆识。我们只有干羡慕的份。”
“这也没办法,我们小老百姓么,能赚到钱就很不错了。”
……
在招待所里休息了一阵,江路便带着斐斐出来遛弯。至于一直阴魂不散跟着的白老板,江路懒得赶人,也懒得搭理。
夏天夜晚的河边,蹲满了洗衣服的人。
江路和斐斐一边走,一边看,说些童言稚语,走着走着,两人便走到了老城区。
这里有一座一座漂亮的洋房。
江路依旧用散步的模式,带着斐斐走完巷子,时不时地回答斐斐关于花花草草的问题。
如此三天,江路在巷子口的公园里遇到了她刚刚锁定的目标:谭太太。
谭太太的身上还带着操持家务的劳累,但是看得出来现在已经不怎么动手了,只是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斐斐也是给力,正好在这个时候喊累了,江路顺势带着斐斐坐在公园的小石块上,就在谭太太身边,白老板则很自然地跟着坐下来。
先是一阵沉默。
白老板不知想到了什么,说要给江路和斐斐去买水,离开了。
“你老公对你真好。”
悠悠的声音从江路耳边传来,江路轻抚斐斐的后背,只是笑笑,不知道说什么。
四周没人,谭太太似乎找到了倾诉对象。
“我家那个,从来不问我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更别说给我去买了,只会,只会工作不顺的时候挑刺。”
“不是晚饭做得不合胃口了,就是骂我乱花钱。”
江路试探性地说道:“男人工作不顺了,总要发泄发泄的,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日子也就过下去了。起码你这个听起来是能赚钱的,哪像我家那个。”
说这话的时候,江路想的是陈晋。一个赔钱货。
“看起来风光,真到我手里有几个钱?每次找他拿钱,都要看他脸色。替他照顾一家老小,到头来连个‘好’字都落不着。”
江路:“姐,既然咱俩聊上了,那我多说几句,要是你男人这样对你,还不如自己出去赚钱。”
“哪有那时间,三个孩子呢,喏,最小的还离不得人呢,最大的今年初三,也离不得人。”
江路听得出来,谭太太其实只是想找个人诉苦,至于现状,改变的欲望几乎为零。
但要是那么容易就能从谭太太这里撬开口子,也轮不到她了。
江路继续听谭太太抱怨生活中的琐事,大到老大成绩不好,小到老幺夜里哭闹。
江路能附和的就附和几句,不能的,就安静听着。
谭太太很满意今晚的倾诉,把肚子里的话痛快说了。
不过她还是很注意分寸,说的尽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自己的丈夫具体从事什么职业,则完全没有透露。
等天完全黑了,谭太太起身说要回去了。
谭太太刚走,白老板的声音就传来:“回去吧,你女儿也累了。我来抱她吧。”
不等江路拒绝,白老板已经上手,轻轻松松让斐斐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斐斐确实很困了,江路没再把孩子抱回来。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江路没注意到白老板变化的情绪,在想该怎么说服谭太太,让她愿意去说服谭老板,和自己去林州市开个服装厂分厂。
一旦开成了这个厂,她的价格将不再是劣势,而款式做工将一如既往的优胜于人。
白老板走在江路身边,稍落后了几步。
他在想,江路没有反驳谭太太的那句“你老公”。他也听到了江路后面的抱怨,那个人显然不是他。
这一切都只是江路接近谭太太的说辞而已。
江路在林州市待了整整半个月,和谭太太的交情也仅限在小公园遇到时,聊聊家常。
不过江路得回去了,临走前,她跟谭太太说的是,晋州是她的娘家,这次是带着老公和孩子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