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默契的没有提起虞温琢,只当没有看见。
陆寄野将虞温琢请来是有私心的,每当聚在一起时,他的属下就想做一做月老,不是说谁家的妹妹娇俏,就是说那家的女儿不错,他从前根本不想成亲,只能糊弄过去。
现如今皇上赐婚,又有虞温琢在此处,应当不会有人没眼色地提起。
当然不能否认,他是希望旁人认可虞温琢的身份,最好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再提及往事。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众人敬酒之时,杜文肃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上,冷笑道:“将军请他来做甚?”
宴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文肃,这些之后再说。”陆寄野面色未变,他隐隐提醒,“今日众位弟兄们都在,就不要说些不高兴的。”
杜文肃本不想发作,他只是见到陆寄野对虞温琢的态度有所改变,这才按捺不住。
“将军是沉迷男色以至于忘记了曾经?”
“住口!”陆寄野神色陡然一沉,那金眸锋利幽冷,深处染着薄怒。
“我说错了?”杜文肃丝毫不惧,他道:“将军尽可把我赶出去,或者削去我的官职!”
他这是摆明了让陆寄野选一个,今日有他在就别想留下虞温琢。
陆寄野也不惯着,“那你走吧。”
杜文肃闻言瞪大双眼,他嘴唇轻颤,最后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我走就是了,将军怕是早就看我不顺眼!”
众人这才意识到严重性,连忙劝道:“文肃你少说几句,将军不是这个意思。”
“是啊,你这不是要将军难做吗?”
杜文肃也知道是他错了,梗着脖子杵在那不说话。
“别拦着,让他走。”
陆寄野目光凌厉,声音冰冷似冬日寒潭。
“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有什么不满私下与我说,何必闹得这般难看。”
“还是说你真想让我把你赶出去?”
陆寄野想过他们会看虞温琢不顺眼,甚至是出言讽刺,把人放在身边就是希望他们有所收敛,没想到却是变本加厉。
这也是他的疏忽,他本想试着平息彼此之间的前嫌,没想到弄巧成拙。
“今日设新年之宴是为了聚上一聚,不是让你来这撒野的。”
他语气缓和一些,“还不坐回去,旁的事之后再说。”
“是啊文肃,有什么事之后再与将军说,何必急于一时。”
“不是说今日不醉不休,难道你是怕了所以趁机反悔?”
台阶都递到跟前了,杜文肃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只是一想到曾经之事,就有些控制不住。
“谁怕了,谁先醉了谁是孙子!”
有这一句话,众人总算是放心了。
席间纪青衡擦了擦额头的汗,差一点就酿成了大错,将军特意嘱咐让他盯着杜文肃,最好先谈一谈,结果他给疏忽了。
好在他和了几次稀泥,也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纪青衡根本不敢与陆寄野对视,他心虚的不行,只能假装没有察觉到那刀子似的目光。
“谢谢。”这次换陆寄野道谢了。
“有什么好谢的。”
从始至终虞温琢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哪怕杜文肃都耍到他跟前了。
陆寄野心理清楚,这是在给他面子,要不然依着虞温琢那张嘴,能怼的杜文肃没脸待下去。
“今日是我的失误,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虞温琢并不在意,“旁人说些什么,我又不会掉块肉。”
谁知陆寄野听到这话竟是笑出了声。
“你笑甚?”
“没什么,想到了趣事罢了。”
陆寄野只是觉得反差,从前虞温琢可不会容忍冒犯,如今也会说这种话了。
莫名其妙的,他觉得有些可爱。
不过陆寄野很快就掐灭了这种想法,他真是疯了才会这么想。
接下来的晚宴没有出任何差错,众人把酒言欢,豪爽无拘。
都是上过战场的将才,自然比京官多了些敞亮痛快。
一直到亥时四刻,宴厅里才安静下来。
虞温琢用手撑着头,明显是醉了。
旁人闲聊他便自己用膳,偶尔饮些果酒,即使刻意少喝,也还是有了醉意。
“公子?”清墨将人扶住,“我们先回去吧。”
“我来。”
陆寄野的酒量极好,满屋子醉了大半的人,唯独他清醒。
“你先回去备些热水,给你家公子擦一擦。”
他说着将虞温琢打横抱起,紧接着从后门出去了。
一路上怀里的人安安静静,陆寄野既失落又期待,这些隐秘的心思藏在皮肉里,无一人知晓。
黑云遮掩星月,细碎的月光落下两人身上,朦胧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