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时间里祁漠日日与这金雕宿在一起,熬鹰熬鹰,熬的就是它这身傲气,他要它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
祁漠虽小却也从不轻易去做一件事情,要是做了,他便要做到最好,他想要的东西,势在必得。
*
近日来,烨京接连响晴,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天气异常燥热。宫墙青瓦衬绿萝,碧树繁花映青天。夏意正浓时。
宋铭调养了几个月总算是有了些人气,遭此重创能缓过来已是上天垂怜,他这条烂命也还算硬。
宋铭听见湘梳在廊下与伺候宋铭的小太监低语:“太后传旨,明日送四殿下去慈宁宫。”
睫毛颤动,宋铭望着帐顶的流苏,想起母妃生前塞给他的玉牌,上面刻着“璟桉”二字——原是“如玉之恒,如桉之生”,如今却成了催命符。他身不由己,他摸了摸脊背的伤,结痂处硌得掌心发疼,像层未蜕的茧。
殿门轻响,宋皎月抱着软垫挤进来,发间别着朵白蝶花,“四皇兄,这是母后让我送你的!”她展开软垫,上面绣着并蒂莲,却在角落偷偷绣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狼,“祁漠哥哥说,狼能保护蝴蝶,所以我让绣娘加了狼!”
骗小孩的。宋铭偷偷在心里说。
“长公主,该回去了。”湘梳轻声提醒。
宋皎月趴在床边,忽然凑近他耳边:“四皇兄,祁漠哥哥说你的眼睛像漠北的星星,还说……”她突然脸红,“还说等你伤好了,要带你去草野骑马!”
帐帘落下的瞬间,宋铭听见窗外传来鸟的叫声。他摸着软垫上的小狼刺绣,忽然明白,这深宫里的每道伤痕,都是为了让他长出新的茧——不是蝴蝶的茧,而是狼的鳞。
……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慈宁宫内,太后李清苒端坐在上位,眼神冷峻地看着下方。身旁的太监宫女们皆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整个宫殿弥漫着一种压抑的静谧。
不一会儿,四殿下宋铭被带了进来。他身形瘦小,脸色还有些苍白,身上的衣袍虽已整洁如新,但那走路时略微拖沓的步伐,仍能让人看出他身上初愈的伤。
宋铭努力挺直脊梁,稚嫩的脸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倔强,双眼警惕地看着周围,最终将目光落在太后身上,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说:“儿臣叩见太后娘娘。”
太后听到声音,微微抬了抬眼皮,目光如炬般射向宋铭,仿佛要将他看穿。
她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嫌恶,继而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说:“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宋铭闻言,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陷入掌心,但还是依言抬起了头,直视着太后的眼睛。
太后看到他的脸,眼中的嘲讽之意更浓,轻笑着说:“瞧瞧这双眼睛,和你那个出身低贱的母妃长得真是像啊。天生就长了这么一双妩媚的眼睛,有副好皮囊,倒是会勾人。也不知是不是随了她那不安分的性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争宠,把这宫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宋铭的脸颊瞬间涨红,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但他深知此时不可冲动,只能强忍着怒火,咬着牙说道:“太后娘娘,儿臣的母妃从未有过争宠之心,还望太后明鉴。”
太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起来,“哼,明鉴?在这后宫之中,哀家就是明鉴。你那母妃若真是个安分守己的,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还连累你这个小崽子也遭人厌弃。”
宋铭的身子微微颤抖,眼中的愤怒渐渐被一丝悲凉所取代。他想起母亲在世时的温柔善良,那些美好的回忆与如今的屈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针扎着。
太后冷眼看着宋铭的反应,沉默片刻后,突然话锋一转说:“不过,毕竟你也是皇室血脉。哀家今日便做个顺水人情,把你养在哀家身边。也好让你学着点规矩,莫要像你母妃那般没个分寸。”
他暗自揣测太后的意图,深知这后宫之中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但他如今孤身一人,若拒绝了太后,恐怕日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思量再三,宋铭再次跪地,磕头谢恩,“儿臣多谢太后娘娘恩典,儿臣定当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说:“好了,起来吧。以后就留在哀家这慈宁宫,若敢有半分忤逆,可别怪哀家心狠。”
宋铭缓缓起身,站在一旁,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