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凌和安七对峙的时候,系统是一声都没敢吱,整个球被吓得连电流都消失了,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胖胖的身子瑟瑟发抖。
系统吓得什么样,颂芝就吓得什么样,她比系统要更直观的面对玄凌的怒火,没有当场吓死就已经很不错了。
颂芝又焦急又害怕,虽然是手脚麻利的伺候安七梳洗,但那惨白的脸色骗不了人。
她小心翼翼的说:“小姐……”
欲言又止。
安七瞟了她一眼,特别贴心的代替她说:“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把这一份饭菜特意要过来,又故意让皇帝发现?”
颂芝点头如啄米。
“你觉得我是想做什么?”安七并没有直接告诉她答案,而是试探着引导她。
颂芝想说又不敢说,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
“没关系,说出来吧,说错了也没关系。”
颂芝眼一闭心一横,快速道:“小姐是想让皇上发现这个计划吗!!”
语速之快,让安七都愣了一会儿,才慢慢的理解了她的意思。
看着颂芝慷慨赴死一般的表情,安七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丫头太可爱了。
颂芝:“???”
安七笑得喘匀了气,才道:“你说对了啊,这么害怕做什么?”
颂芝瞪大了眼睛,急切道:“可是刚才皇上!万一……”毕竟是曾经那么宠爱的嫔妃,这要是一个搞不好,那可就是万劫不复啊!
安七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眼瞳似墨,一丝情绪都没透出来,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万幸,我赢了。”
颂芝:“……”这尼玛都敢赌?!
系统:“……”卧槽这个女人属实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的错觉,它总感觉这个女人进步太快了一些。
从最开始的面对玄凌说话会不自觉的抓挠掌心,到现在可以肆意的在他面前打情骂俏,这还不算,刚才甚至可以在他面前扮演足了崩溃般的情真意切。
赌?
这可不是赌钱呢,这是赌命啊!
一般二般的人,敢拿自己的尊贵荣宠身家性命去赌吗?!
在某种程度上,系统和颂芝的情绪可以达成一致,他们都觉得安七现在的表情比玄凌的暴怒更可怕。
面对着大面镀了银的镜子,安七虽然妆容精致,但那神情却像是故事里的夜狼,镜里镜外的安七面面相觑,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对方拆吞入腹。
那日玄凌甩袖而走,却没有给安七任何惩罚,这显然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沈眉庄的死是明明白白的中毒,因为已经传开了,就算玄凌是皇帝,也不能将此事再掩埋起来。
既然是中毒,那就要有人下毒。
颂芝和系统万分紧张,提心吊胆了好几天,最后却是内务府的黄规全负全部责任,被判绞杀。
颂芝:“?!”
系统:【?!】
虽然毒确实是黄规全负责放进饭菜的,但是黄规全是安七的人这事儿简直无可辩驳,何况那饭菜还是玄凌在安七这里看见的,安七自己还承认了,怎么反而安七屁事没有,黄规全却把自己玩没了呢?
系统忍不住说:【宿主,翻车了?】
语气怎么说……还有点暗戳戳的贱。
安七眉毛一挑:【哪儿?】
系统指着水镜上朱宜修嘴角的笑容,道:【黄规全没了,内务府总管的位置多少人排着队要,这姜忠敏可不是个背景清白的人。】
安七嗤笑一声:【给她又怎么样,还能让她翻了天?】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嘶——你好大的口气,要我提醒你一下,皇后的位份是比你要大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她才是那个天,要翻天的是你啊_(:з」∠)_。】你清醒一点!
安七并不觉得被打脸了,对于系统的话她不置可否,浅淡的说:【黄规全是我的人,姜忠敏是皇后的人,你以为玄凌不知道哪一个?】
系统:【?】
安七:【黄规全下毒是我命令的,这判决里说的是黄规全蓄意报复,有我的事儿吗?】
系统:【!】
安七:【夫人之位在,光华之封号在,协理六宫的权利也还在——你以为玄凌只是顾忌慕容世松回来了吗?】
系统:【?!】不是吗?!
那岂不是说,玄凌完全是出于私心想要保住安七?
安七是杀了一个人!杀了一个嫔妃!这个嫔妃家世清白且入宫之后非常得宠!这——这玄凌也能赞同?!
【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怎么保住陆昭仪。】安七懒懒的撑着头:【看,她怀孕了。】
至于失去一个内务府总管的位置可不可惜?坦白来讲也并不是很可惜。毕竟在黄规全死前也确实做了这件事,要是不通过他的手,沈眉庄还没那么容易弄死呢。
系统:【?!】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沈眉庄就已经必死无疑了吗?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一个填进去了两条人命的局?
因为要保住这个孩子的母亲,所以安七迫切的需要肯定,那一晚之后陆昭仪到底能不能怀孕,所以才会让系统远程监控陆昭仪的HCG。
不过系统做得比这更好,它检测到了陆昭仪的受精卵着床分裂情况,那么这一切就更肯定了。
如果那一次没有怀孕,大不了这个计划就顺延。毕竟安七能把玄凌劝过去一次,就能劝过去第二次。系统能算出来排卵日一次,就能算出来第二次。实在着急了,哪怕是用求的,安七也要让系统交出促孕的药来。
所以安七说,她承认有赌的成分在,万幸,她赌赢了。
安七刚叫了一声颂芝,还没说要什么,周宁海就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态度神秘、脸色得意、挤眉弄眼,就差在脸上写上“有坏事”了,看得安七耐不住的闭了闭眼。
属实辣眼睛。
周宁海却没注意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娘娘,外面送消息进来了。”
安七揉了揉额角,道:“什么?”
周宁海把一张纸条递过来。
安七打开一看,却是慕容夫人送来的。原来是有个被贬谪了的官员想找慕容世松的门路,但找不进去,于是就求了慕容夫人。慕容夫人寻思着闺女在宫里要用钱的,这人给得又多,况且所求也不过是一道折子上的随口一句话罢了,就答应了下来。这是专门给自家闺女解释原委来了,问什么时候给她送钱过来。
也就是说,完全已经决定了,已然尘埃落定了,安七这边已经没有任何选择权了。
安七:“……”
其实自从她来了这边,慕容世兰这个宫里花的钱已经显著减少了,只不过往内务府还是支了很多,现在都放在库房里。
所以她其实并不怎么缺钱。
但是这个求“一句话”的人,要是拿着这个钱,真是求到了这句话,这慕容家怕是要完。
安七看了看一脸喜色的周宁海和颂芝,想拒绝的话一下子顿在了口里,打了个圈儿,道:“送吧——走明路。”
周宁海惊了:“娘娘,若是走守门太监那儿,可就瞒不住皇上皇后了。”
安七却是一副已经下了决定的样子,道:“按照我说的去做,其他的你不用管。”
后宫嫔妃或多或少都会跟宫外的娘家通信,或有财务往来,因此,守门太监一向是个虽然清苦但是油水一点也不少的位置。这是皇帝和皇后心知肚明的,所以那些信件都会一一落在他们眼里,要是没有什么大不敬的东西或者信件,也就随他们去了。
可这赃银,就难说了。
慕容家是有暗线的,就是送这张纸条进来的线,这些年来送信和送钱,从来没被任何人发现过。
安七的意思是,不要走这条路,去走守门太监那条路,光明正大的走给玄凌和朱宜修看。
这又是自送把柄的操作,颂芝和周宁海忧心忡忡的对视一眼,却谁也不敢多问一句。周宁海不敢再说什么,又一瘸一拐的去了。
安七又看着颂芝道:“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吗?”
颂芝连连点头,道:“奴婢找了,先前黄规全还在,奴婢去内务府翻了资料,当年的宫人被打的打、杀的杀,整个紫奥城是一个活口也找不到了。但是在广陵那边,却还有着几个为摄政王守陵的老人的子孙,奴婢已经让人告诉给夫人了,想必过不了几天,夫人那边便会有消息了。”
安七点点头,道:“有姑娘吗?”
颂芝摇头:“这奴婢并没有查到,毕竟是皇上下令要抹干净的消息。”
安七也不强求,叮嘱道:“到时候母亲那边若是说有姑娘,便送一二个进来,再找两个接生嬷嬷一起,从姜忠敏那边分去陆昭仪宫里。”
姜忠敏是朱宜修的人这一点,朱宜修比任何人都想要隐藏,所以安七要他给陆昭仪那边塞人,他不会拒绝。最多只是告诉给朱宜修,陆昭仪果然和她交情匪浅。
而,告诉了最好。
就怕她注意不到呢。
沈眉庄的案子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好好一个女子,从怀孕进位的风光到一朝落马关禁闭,不过短短十五天。而从被申饬禁足到如今香消玉殒,也是十五天。
短短一个月,对沈眉庄来说,是人生骤起骤落,销声匿迹。对甄嬛来说,是乍然惊变,措手不及,无力补救。
可罪魁祸首安七还是当着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夫人,除了失去了一个内务府的掌控权,其他的没有变化。
而甄嬛尽管恨得咬牙切齿,却拿安七没有办法——玄凌的判决就是这样。朱宜修试探了两回,都被玄凌打太极一样的岔开了,
摆明了是不愿意再追究。
甄嬛比朱宜修更聪明敏感,从玄凌的态度里察觉到,如今形势变得十分微妙了。为着婚姻大事,慕容世松才不得不回中京来,而父亲和弟弟都不能回来为他主持这场婚事,可见西南战事有多焦灼。她知道,这个时候,安七是动不得的。
谁让甄嬛和沈眉庄都没有一个好父亲、好兄长!
忍!
这是唯一的办法。
而就在甄嬛正孤立无援,犹豫着要劝说安陵容争宠的时候,却又传来了一件噩耗。
运往西南战场的军饷在途经松阳县的时候遭遇了敌军的一股流军,负责运送的当地钦差不敌,队伍被完全冲散,军饷损失大半。
这是无法跟上面交代的,因此县令蒋文庆火速拿了剩下的一部分军饷,自己逃了。可他又没能逃走,被人轻而易举的抓住,如今正被关在牢里,只等着三天后处死了。
而安陵容的父亲安比槐被他牵连,如今也正被兰台寺收押,生死全在玄凌的一念之间。
这个消息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几乎当场把甄嬛和安陵容彻底击碎。
她们才刚刚失去了沈眉庄,如今唯一能扛起来的甄嬛正是独木难支的时候,安陵容却在开始争宠的前奏里遭遇这种事。
那是安陵容的父亲,她能不管他吗?
甄嬛想不出办法来了,只能去求皇后。
朱宜修比她更快的得到消息,在甄嬛带着安陵容找来光风霁月殿之前,就已经出发去找了玄凌。
费云烟又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了一耳朵,急急忙忙的跑来找安七,道:“光华夫人!娘娘,不好了!”
安七正趴在榻上让人给自己锤腰捏肩,闻言皱着眉头道:“本宫好得很!这么大热的天,你不在自己宫里好好坐着,跑来本宫这里吵吵嚷嚷干什么?”
费云烟行了礼,在一旁坐下,捏着帕子说:“娘娘,您可听说了那松阳县安比槐的事?”
安七十分冷漠:“没。”
费云烟着急的说:“这么大的事,娘娘您怎么能不知道呢?那安比槐是安陵容的父亲,安陵容又和甄嬛交好,甄嬛又得宠……”
安七叹了口气,语气很是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
费云烟被打断了叙述,也就不好再继续罗嗦下去,只好说:“可是娘娘,臣妾听说甄嬛带着安陵容去找皇后了,万一皇后真帮了甄嬛怎么办?”
安七还是那句话:“那又怎么样?”
费云烟更着急了,心想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啊,可这句话也不能直接说,便道:“那万一真的让甄嬛得逞了怎么办?一个甄嬛就已经不好对付了,要是再加上皇后……”
安七感到一阵无语:“……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费云烟心想,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想让你去劝皇上严惩安比槐,好重挫甄嬛和皇后的锐气啊!
费云烟可是跟甄嬛杠上了的,甄嬛投靠了皇后,又得皇上宠爱,她怎么可能不慌?
她看不见安七悄没声息的被玄凌保下了,她只看见安七失去了内务府,而陆昭仪有了身孕,她却没有。她恩宠渐薄,又无子女傍身,年龄越来越大,面容便要老去,比不得甄嬛年轻气盛又得宠。她与甄嬛早就结了怨,又在沈眉庄的事上不干净,若不是有安七护着,只怕她还不一定是甄嬛的对手。如今安七落了下风,甄嬛又投靠了皇后,她哪有不慌的?
“娘娘,如今黄规全刚去,后宫嫔妃正等着看您的笑话。尤其是甄嬛,只怕她正一门心思的认为是您害了沈眉庄。若是让她得逞了,更嚣张得意,万一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皇上……”
安七终于睁开了眼睛,歪过头,看着滔滔不绝的费云烟,轻启樱唇:“出去。”
费云烟:“?!”
她仿佛确认一般的瞪大眼睛看向安七,仿佛野兽的直觉判断——安七没在说笑。
哦豁,完蛋。
费云烟啥也不敢说了,麻溜儿的滚蛋。
等人走了,颂芝才问:“小姐,这件事真的可以不管吗?”
安七伸了伸脊背的骨头,懒散的说:“管他做什么。”
“可是丽贵嫔也没有说错,皇后……”
安七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戳了戳系统:【这就是强大的剧情惯性吧。】
系统:【?】
安七指了指颂芝:【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主脑应该已经判定了我不会去插手安比槐的事,所以才会有费云烟和颂芝这一个二个的都来劝我,好像安比槐的死和活,跟我与皇后的争锋真的有多大关系一样。】
系统一琢磨:【但是原著,慕容世兰就是动了啊。甄嬛还把慕容世兰的行动猜得透透的。】
如果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姑娘来当这个宿主,只怕还真被劝着就去了。
毕竟别人都这么说嘛。
但是,安七不是这样的人,她反问道:【我要是去了,安比槐死了,我能打击到皇后吗?】
系统摇摇头:【打击不到。】
【安比槐要是没有死,皇后是打击到我了吗?】
系统再次摇头:【也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在这件事里面掺和一脚?】
系统迟疑了一下:【为了……为了推动剧情?为了让甄嬛和玄凌的感情升温?】
不用安七说,系统自己也知道这话有多智障。
【宿主你先不要管我,我去自闭一下,马上回来。】
安七就真的不管它。
到了晚膳后,天气凉了些,安七掐了掐时间,道:“颂芝,陪本宫去水绿南薰殿那儿去转一转。”
颂芝一愣,一脸如临大敌的慎重样子,道:“是!”
——倒也不必如此有精神。
安七勉强睁了睁眼睛,扶着颂芝的手一步一摇慢悠悠的荡了过去。
也是赶巧了,将将到朱红边门附近,安七便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甄嬛。
甄嬛微微有些诧异,仿佛并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会遇见安七——按道理来讲,下午的时候她已经找皇后求过情了,应该安七也已经去找玄凌说过了才对,怎么这个时候安七又还在这里呢?
——不会吧,不会安七其实根本没有去见玄凌吧?!
应该不会啊!
皇后抓住机会废了安七的远亲黄规全,这个时候安七应该正是不错眼的盯着皇后的时候啊。像这种既可以跟皇后唱反调,又可以打压自己的事,安七她会不做?
系统要是知道甄嬛心中所想,必定会说——唉嘿,没想到吧,她真的没做_(:з」∠)_。
安七微微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他们最熟悉的轻蔑的笑,上下打量了几眼甄嬛,道:“哟,莞嫔这是要到哪儿去呀?”
甄嬛是非常能忍的那种人,即使心里恨死了安七,面上却还是能恭恭敬敬的行礼。
光这一点,安七就得由衷的佩服她。
“给光华夫人请安。嫔妾宫里做了些精致的点心,专来送与皇上。”
安七微微点头,仿佛赞同,说出口的话却是:“为了安比槐的事过来的吧。”
甄嬛心里一动——这个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否认,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她的目的是这个,否则一句后宫不可干政便可要了她的命。但是一口否认又太过于干脆,反而让人怀疑,且又落了下乘。
甄嬛淡淡的笑道:“嫔妾素来蠢笨,不及夫人聪慧灵敏——这件事关系到夫人您的父兄,想必夫人应该有特殊的看法?”
安七不疑有他,冷哼一声,道:“自然是秉公执法,有过当罚了。”
甄嬛哦了一声,心想安七这是已经判定安比槐有罪了,果然与她猜测的一般无二,便道:“有过当罚?夫人是这样认为的么?”
安七看了看她,道:“自然是如此。”
甄嬛微微叹了口气,忧郁道:“天道如此,皇上是明君,自然也会如此。”
安七一手搭着颂芝,一手摇着扇子,笑着看了甄嬛一会儿。
甄嬛不欲与她在这里对峙,便道:“若光华夫人无事,嫔妾便先走一步了。”
安七主动让开了位置,同时说:“莞嫔恨得厉害吧?”
甄嬛一顿,仇恨如同海浪翻天覆地而来淹没她的心脏,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稳住了自己的声线,道:“嫔妾不懂娘娘的意思。”
相较于甄嬛的紧绷,安七的唇角勾勒出的弧度就是非常显眼的“愉悦”了,甚至眼神中还带上了几分故意为之的挑衅。她说:“沈眉庄是该死,你不必仇恨什么。”
甄嬛:“……”这个女人!自己已经避让了,她怎么总是不肯放过眉庄?!
安七继续拱火:“本宫让莞嫔难过了吗?”
甄嬛学着安七的样子,露出一个笑容来:“嫔妾何曾难过?难道娘娘以为嫔妾应该仇恨,应该难过吗?”
被堵住了话眼,安七却没有动怒,反而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眼神,道:“果然是甄嬛,皇上看中的人,必没有蠢笨的,一如当年。”
甄嬛心里一慌,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慌什么,也不愿意询问安七,让她得意,于是便将这疑惑死死地压在了心底。
可是疑问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根,等到合适的时候,便会破土而出。
安七又摆了摆扇子,带着颂芝继续往前走,完全没有要进去水绿南薰殿的意思,好像她真的就是特意来这边散散步而已。
她一边走,一边感叹一般的说:“皇后没有劝动的事,你莞嫔若是劝动了,那情况可就有些微妙咯。”
甄嬛又一次顿住了。
虽然没有点出来说,但是她们两人都知道这说的是什么。
没有安七在中间唱反调蹦哒的欢实,朱宜修头一个去劝结果无功而返,甄嬛前脚找了朱宜修后脚自己去找玄凌。要是没劝动,那大家尴尬的尴尬、玩完的玩完。要是劝动了,那更有问题了,谋士比主子更有分量,这岂不尴尬?
从前慕容世兰掺了一脚,不光暴露了自己在宫里人脉眼线甚广一事,还做了甄嬛的垫脚石。甄嬛劝说成功就不是打了朱宜修的脸,而是打了慕容世兰的脸。
当然甄嬛也可以选择不劝——
安七嗓音含蜜一般,像是在与情人私语:“你也可以选择当今天没有来过,可这样的你,要怎么跟安选侍交代呢?”对安陵容的父亲见死不救,还指望让安陵容放弃所爱为你卖命?且不说安陵容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便就是能,你二人这半路出家的姐妹关系,尚还不见得撑得过去呢。
“或者,莞嫔还是尽早让自己位份升一升吧,不然让你父亲升职也行,甚至你们如果有耐心的话,也可以等待你的兄长为你们挣来无上的荣耀,就像本宫的父亲和兄长那样——”安七话音一转,侧头问道:“本宫没有记错吧,你确实还有一个兄长?”
甄嬛梗着脖子,心脏狂跳。
“以及——安选侍,曾经在你家中住过,直到入宫。而你兄长,那时还未曾离家入仕。”
甄嬛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安陵容对甄珩那不可宣之于口的情谊,她感觉心脏几乎要跳到了嗓子,她勉强道:“娘娘慎言,女子清誉对于后宫同为姐妹的嫔妃来说,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娘娘这样诋毁安选侍,是想要杀了她吗?”
安七眼帘低扫,轻飘飘的说:“本宫杀她做什么,一只不敢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肮脏老鼠罢了,没得脏了本宫的手。”
安陵容算什么,怎么够得上让她煞有介事的当做自己的目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