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啊!”
“我现在连这个什么族长能不能看见我都不知道呢!”
话音刚落,忽听一阵摇铃声,三人忙又循声看去——
只见云乔手里提着一个银色铃铛不断摇晃,他闭着眼睛,嘴里念着一串咒语,叽里咕噜三人也听不清。
李临书预备着等云乔催动法阵时再出手,正好打断他,却不想,那铃铛声越来越急促,她只觉云乔方向莫名有一股子吸引力,心神快要从沐月身上脱离出来。
她皱了皱眉,正要加持法力,忽地一道铃声刺耳,她与程仙便被云乔方向的猛力扯了过去,两人齐齐显出身形,落在了巫族人的中央。
李临书心中一惊,忙看向云乔,程仙还要说话,被她一手捂住了嘴。
“你们两个,怎么来的这么慢啊。”有人不满道。
“是啊,大家等待了浴神节这么久,你们今日若是来不及,就排下一批嘛!”
李临书暂舒一口气。这些人是把他们当做一起来庆贺浴神节的巫族人了。
程仙将自己与李临书都迅速打量了一番,心中无比庆幸之前换上了巫族衣服。
两人没说话,站起身来,对上云乔。
云乔还是一副风清月朗的模样,就算知道如今双方是不对付,面上仍是对两人笑了笑。
云乔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银铃,放声道:“众人止喧。”
他站在这神台中央,虽用着平常语气,声音却被无限放大,只让一旁的人倍感肃穆。
李临书紧紧地盯着他,她如今并不知晓云乔的把戏,也无法就地揭穿他。
正在这时,云乔又摇动了手里的银铃。他阖上了双眼,双唇张合迅速念着咒语,铃声与咒声融在了一起,不由分说地钻进众人耳朵,只仿佛要在脑中心中扎根一般。
李临书一手把住程仙的手臂,肃声道:“若是受不住,就抓着我的手臂。”
程仙忙地回抓她,情急之下竟意外握住了李临书的手腕。
李临书没甚在意,心中还在思索着如何破局。
忽地天光大亮——
这亮光比之先前更甚,仿佛利剑一般要将整个人都刺穿,旁边有巫族人受不住了,惊慌道:
“我觉得身上有些痛……”
他身旁的族人亦是难受,只开解道:“这是神光,人世的最后一道苦痛了,我们且忍忍,忍过了,就成神了……”
李临书亦是受不住,那亮光尖锐得仿佛要刺破她的双眼,程仙握她手腕的力气也越发的重,只他闷着声音,怕出声扰了她的心神。
“啊……!”又一族人呻吟叫道,众人被亮光刺得睁不开,一时也看不清那人究竟是如何了。
“忍耐住!!”又有人鼓励着。
李临书听着周遭人的压抑的呻吟,再耐不住。她聚敛了心神,右手显出水剑,左手迅速画出一道法诀,水剑悬浮在她与程仙上方,以白刃之光挡住那道至上天光。
她这才能与程仙睁开眼来。
然映入严重中,是何等残像——
先前还清俊秀美的一众人,如今已有几个迅速枯萎了容颜,点点莹光随着肉身的枯老从他们身上被抽离了出来,往天上汇聚。
不再犹豫,她右手支撑着水剑挡在两人上方,左手画诀,随即无边寒气从水剑中涌了出来,她再以两指指挥着寒气,将它甩向了中间的云乔。
神台中间的云乔并未受到天光的影响,对于李临书的阻拦,他似乎并不放在眼里。他眼神一冷,左手猛地甩出一条白银长鞭,只往两人方向一挥鞭,方才涌向他的寒气便被劈成了两股,越过他而分向两边。
如今上有天光刺眼,李临书终究是被限制,难以发动全部法力。
她想了想,对云乔呵斥道:“你既身为巫族族长,为何要迫害你的族人!”
周围被天光吸收了精气的人逐渐倒下,不久后又化作白尘,与刺白天光融为一体。剩下的人也被天光统摄神志,再不能辨识周围一切,只呆愣愣地等着自己生命最后的消亡。
云乔冷淡道:“你不过是个外乡人,有什么资格插手我们的事情。”
“我是修道之人,顺应是天道!”李临书亦是不惧。
“天道……”云乔不禁笑道,“我做的一切亦是顺应天道,这是永寿乡人的宿命,我们世世代代皆是如此,有何不对!”
李临书被这话一震,一时间顿住。
云乔继续道:“你当我们为何能如此长寿,不过是受着前人的恩泽罢了,顺遂度过三百年时光,再于此祭阵造福后人。”
世世代代……
如果享受长寿的代价是最后要面临必然的牺牲,李临书一时也不知,这究竟是一种惩罚,还是一种福祉。
李临书神情复杂,只扫视着周围的巫族人,不断有人倒下,他们的面容迅速变老,干枯,最后化为白尘……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死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