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在杂草丛生的林间不敢跑太快,终于跌跌撞撞走完这一段险路,连疲惫感都散了些。
“到了,我们……”
红喜忽然大喘一口气,压着急促的气息回头让他们停下:“等等!我记得这片山里没有陡崖,这是怎么回事?”
后头的人跟着急停,再缓步走到她身边。
俯瞰时不免心中纳罕,叶离观望看向寒意加身的于惊川,心中有了答案。
——山塌了,但不是自然成形的。
“枪刀草开花了,看来这地儿塌了有两年以上。”刁满客瓮声瓮气,虽有疲惫,看上去比江焰琅还是好上一些,“上下都要费点力气,还真应了惊川师父的那句话,如果村子在山里,本来就难传讯,现在更难上加难。”
红喜强迫自己乐观起来:“这里不是只有碾花镇,而且没经验的人不会走这种路。”
她刚说完就看见崖下隐约的人影,又想起刚才一路的惨状,抓着缰绳的手微微发颤。
叶离观打破这一片寂静,却也不是什么好话:“恐怕是有不得不抄近路的缘由,可惜这路比想象中要凶险得多。”
“……西北有烟尘。”
江焰琅虚虚抬眼,云层下的山雾都是铅灰色,那些烟尘混在其中很难分辨。
红喜问于惊川:“再翻一座山才能到,是你想找的地方么?”
“既然有人烟,去看看也无妨。”刁满客看着前方发愁,“就是要绕远路了。”
叶离观信心满满地看向原地歇息的师徒:“这段路不算太远,带你们飞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可以是可以,阿琅暂时不能用轻功。”于惊川拍拍他的肩,“你带两个吧。”
江焰琅脸色苍白,对他竖起大拇指:“师兄,我相信你。”
“有没有可能是你太麻烦,师父只能费神去照料你这只小废物。”
叶离观无情冷哼,一左一右抓上两人腾空而起,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实际江焰琅也没想反驳,他现在一动内力就感觉血脉逆流,他自己造成的原因居多。
“师兄说的不算。”于惊川拍拍他的脑袋,“他把你牵扯进无关的事在先,你为此自责才是真正犯傻。”
“……无关无关,”江焰琅喃喃念叨,“你还不如骂我是废物呢。”
他再次落入于惊川怀中,这次安静不少,于惊川更不会和他闲谈,等再回神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另一片山的山顶。
红喜正拿着卦盘四处走,边走边喃喃:“这里地势好特殊,村子像在深坑中。”
“就是天坑,”叶离观肯定道,“山顶一圈的树明显高大许多。”
村落的黑瓦在错综复杂的木架下若隐若现,他们离得还不够近,只能看见数道弥漫上来的黑烟,不像是普通的炊火。
“这就是你口中的刀村?”红喜皱眉,强烈的不安正在心底蔓延,“恕我直言,这地方根本不适合居住,怎么还聚了这么多人?”
“因为要挖陨铁。”
江焰琅觉得于惊川这句话里并无怀念,只有难以捕捉的讽刺。
他看向师父,却发觉那人出神似的看着刀村,眼珠都不动一下。
“坑洞……陨铁……”刁满客大抵明白了这里为什么叫刀村,只是还有不解:“底下这般风貌,也不像是新建的村子,难道他们世世代代都在这里挖陨铁?”
“百家山庄有一支探宝队,若此处真有挖不完的陨铁,早就引他们过来驻扎了。”红喜被山顶的风吹得眼泪婆娑,“惊川师父,显然刀村刻意隐瞒了有关陨铁的消息,你就这样把秘密直接告诉我们,真的没问题吗?”
“唉,傻小红。”刁满客叉着腰叹气,“真有挖不完的陨铁,哪还会有这么平静的村子。”
红喜把头发都揉乱了:“那我更不明白了,这和清江又有什么关系?知道这里有村子的人都寥寥无几,把人引来这里做什么呢?”
“挖不到陨铁又不想放弃,锻刀手艺也要传承下来,偏偏坑底极难储水,淬练又需要水流,就有人想着从清江引水过来。”于惊川像在讲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人贪婪又聪明,连天都敢算计,做成了许多事,也把自己困死在这里。”
红喜骇然道:“难不成、难不成清江竭流和引水有关?”
她觉得自己想得有些远,正欲摇头否认时却听见于惊川笑了声:“很难想象是么,可他们就是做到了。”
“不好,不好不好……”刁满客想到了什么,喊得人心惶惶,“要是没有别的饮水源,这不就相当于在用病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