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焰琅无意识地皱眉,归白抬手示意他看:“喏。”
江焰琅看向他指的方向,那是第六日的画,画中是水花飞溅的邺清泽,黑衣侠客手持长剑,看向画外的人。
乍一看画上的特征并不明显,但沈源一曾是江焰琅的对手,对方的身形动作已经刻在心里,他第一眼看过去时就仿佛看到了沈源一。
玉槐歌走到他们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漆黑的眼中没有一丝光芒,“小子,没遇上直接杀死你的人不代表这世上好人多,因此肆意妄为,可有想过后果,可有留好后路。”
冷意扑面而来,江焰琅握住刀柄,却见玉槐歌粲然一笑,垂首凑近归白道:“可以滚了。”
掌心有冰凉温润的触感,归白迅速将玉槐歌给的玉坠藏入袖中,他像是被追猎的鹿,好险没忘记江焰琅,二话不说拉上他就跑。
等停下时他才大喘一口气,在江焰琅不解的目光里缓缓蹲下:“诵春堂不杀自己人,也不能对自己人的目标动手。”
“你到底在干什么?”
从他推门大呼诵春堂开始江焰琅就觉得怪怪的,今天要是真和玉槐歌动起手来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归白一眼看出他的顾虑,撑起身子道:“如果我告诉你沈源一不想让你们留在卜云山庄才会这么做,你会离开吗?”
“不会。”江焰琅斩钉截铁,“能靠真本事拦下我们谁也不会多说一句,可如今是卜云山庄认了我们的成绩,是走是留就和他一个陌生人无关。”
“果然啊……”
归白欲言又止,咋舌又叹气,让江焰琅心生不详:“你有话直说。”
“你师父在这里吧?”归白观察他的神情,见他神色未变,随即坏笑着肯定道:“果真如此,他要是不在此地,你肯定一劝就走。沈源一肯定不是一般人,否则玉槐歌才不会画他,你现在身份还算清白,更应该晓得其中利害,留下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些你应该去和诵春堂说,告诉我没用,来卜云山庄也是我自己的主意,和我师父没有半点关系。”
“谁让你是只在乎你师父的笨蛋。”归白抬眼望天,“看你这模样我也是白说一通,走了走了。”
归白无声溜走,剩下江焰琅独自倚在院墙,抬首是漫天繁星。
他的视线并不聚焦,透过一片朦胧看着于惊川的身影,前几日还以为离他近了些,原来只是错觉而已。
他甚至还拥有清白的身份。
今夜江焰琅心情复杂,还以为会辗转反侧,谁知一夜无梦,被易明松叫醒时还有些懵。
卜云山庄新开的四门为锦武门、月琼门、式水门及斗舀门,每道门内彩头不同,分别对应锦缎珍玩、奇石宝玉、武谱秘籍、刀剑武器。四门互通,可以根据自身所需选择比武擂台,就连规则都可由比武双方互相拟定,山庄不作限制,只维系场内安定。
至此,开山祭才算真正开始。
邺清泽上便是锦武门,江焰琅他们算晚到的,随人群涌入门后便隐约能见远处坐于山臂中的擂台。
卜云山庄不缺场地,席位更是众多,台下几乎满座,彩头还没端上开就有人迫不及待上去打了一场,下面喝彩连连,氛围倒是极好。
易明松还是最兴奋的一个,他们乾坤怀古三十三门就剩他伶仃一个,恨不得见到什么都记上一笔。
江焰琅看他携带纸笔的勤奋模样,无奈地伸手在长情眼前一挥:“看来到这儿就不用三人一起行动了,我带这易小少爷吧,还要麻烦他帮我看刀。”
上了锦武门长情就一直看擂台那边,显然对那边兴致正盛。
斗舀门应该是人最多的地方,江焰琅虽然也想去凑个热闹,但他打算先上月琼门。
长情眼尾一挑,以扇掩面,“江少侠不会就这么忘记我们这一路的情谊吧?”
“……”江焰琅不知道他在装模作样些什么,“你若是有看上的东西又打不过别人就来月琼门找我。”
“好。”他倒是答应得快,“那先就此别过。”
问过易明松的意见,江焰琅带他继续往上走。
本以为会遇上闲铃道,可抬眼间他先看到了谷年年。谷年年也看见他们,先是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一跃而上无人的擂台,柳叶眉上挑,冲他勾勾手指,似是挑衅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