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哒、哒……
木箱子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江焰琅坐在门外台阶上,捧着空空的匣子心不在焉地拨弄锁扣,他将这一路的动向想了三遍也不能摸清哪个环节有疏漏。
这箱子夜夜同他安眠,就算有离手的时间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由易明松看管,他比江焰琅还宝贝这箱子,一般都是抱在怀里不撒手,更不会闲着没事打开它。
他的刀在卜云山庄就没见过天日,谁会盯上它呢?
若是不知道其中因果,他还能大张旗鼓地让山庄帮忙寻找,毕竟开山祭出现贼人对卜云山庄可不是个好消息。偏偏在锈日剑失窃这个节骨眼上他的刀也不见了,还都和于惊川有剪不断的关系,他都不知道找谁说去。
更重要的是怎么去查刀的下落,他也没几个认识的人,在这里形单影只的,叶离观作为知晓一些内情的人,在卜云山庄恐怕也是分身乏术,归白……归白更不行,虽然背靠诵春堂,但他不止给一家办事,从他那里走漏风声会更危险。
终究是他太不小心,这无疑是给于惊川添了个大麻烦。
江焰琅狠狠给了自己脑门一下,清脆响亮的声音惊飞了檐下歇脚的小鸟,让他更是泄气。
刚面色愁苦地仰面躺下,忽然又听得院门外有人声喧哗,他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忘了刚才和谷年年打了一架元气大伤,这一动牵连筋脉,血气上涌又被他强压了回去。
听见里面的动静,院外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这里位置偏僻,在古木荫蔽之下,是卜云山庄特意找给他休息的地方,旁人要找来很难。易明松被他以需要休息为由支开了,烦心事尚未解决,他不想见人不说,更怕来的不是善类。
江焰琅警觉起来,手中只有个破木盒能作武器,没等他先发制人,院墙边的人就探了个头进来:“啊,真的在这里。”
这张脸有些熟悉,江焰琅诧异之后叫出了她的名字:“边缕寨的边姑娘?是来找我的?”
她四面张望一番,见这里只有他一人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带着两名随从在台阶前停下:“是,你还记得我?”
“……不打不相识?”总不能夸自己记性好吧,除了邺清泽打过一场他俩便再无交集,江焰琅实在想不到她主动找来的目的,“有什么要紧事么?”
边星曳忽然深吸一口气,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动了,质朴的布包被她捧出来打开,躺在其中的金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是聘礼。”
“聘、聘礼?”
江焰琅张大了嘴巴,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边星曳身后的两人也是见了鬼一般目瞪口呆,在她身后张牙舞爪又无可奈何,只能捂脸不言。
她微微偏头看了身后的人两眼,这才发觉方才言论欠妥,叹了一声道:“我不是要娶你回寨,是想请你来边缕寨当师父。”
此话一出,江焰琅更是震惊异常,连连后退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觉得我眼睛不好?”边星曳仰头看他,“我打听过了,江少侠虽然师出无名,但功夫是一等一的好。我们边缕寨虽不算名门,但也是江湖中能叫得出名字的正派,与其孤身飘零,不如来我寨中共事,我爹爹对你褒奖有加,定然亏待不了你。”
江焰琅捂脸,现在的情绪难以言喻。
没想到他的能耐被看中,鼻子刚要翘起来又觉得理所当然,他的师父是于惊川嘛!
……不对,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
他缓了缓呼吸,起身走下台阶朝他们抱拳道:“边缕寨有心了,但我学艺不精,只是个半吊子徒弟,难以担任如此重要的职责。”
金灿灿的光映在他眼中,他的视线却从未留在上面,边星曳知道她没有能够打动江焰琅的东西。
她抿唇低头,从小被宠到大的寨主之女还没怎么品尝过被拒绝的滋味,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应对,又不想被他看见窘迫之态。
江焰琅又坐上台阶,锤着胸口道:“真是吓我一跳,要知道几个月前我还缠着师父呢,突然让我当别人师父,简直误人子弟。”
边星曳笑了笑:“你已经很厉害了。”
她是个有分寸的人,尽管好奇也不会多问,江焰琅就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也不想让边缕寨的这群人卷入危机,只能选择以后再交朋友。
他咳嗽几声,面上有几分虚弱。
边星曳这一趟要问的已经问完,也不好再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后就带人离开。
江焰琅刚松一口气又听院外有轻盈脚步,他扒着木盒的手紧了紧,还未见人就听见清幽铃声,接着李寻婵问道:“我能进来么?”
“……请进吧。”
江焰琅大致猜到了她的来意,一时间不知如何感谢。
一袭白衣掠至身前,李寻婵观察了一阵他因血气乱窜而泛红的脸颊,有些好笑道:“情绪大起大落,你这是经历什么了?”
“有这么明显?”他拍拍脸,暗自调息,“婵姐可别取笑我,靠着你的帮助才到这儿,结果被打得差点要被抬出月琼门。”
“可过了今日,会有更多的人记得你的名字,更没人敢低看谷年年。”李寻婵给他看白玉铃铛,“你的气脉已经很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变成终身伤势,我先帮你调理。”
江焰琅也不跟她客气,指了指房门前的物件道:“先谢过婵姐,但也不能总让你白帮忙,那是从谷小姐得来的玉,给我浪费了,你拿着锻铃铛用吧,剩下的做点小东西给我就成,如果铃音对我这身子有用,怕是以后还要请你们闲铃道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