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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见着你,除了无边的幸福,就是无边的痛苦。每一次睁开眼睛,都是一次跳崖。害怕一切都是我的梦,我的幻想,我……蔓延的执念。
他睁开眼睛,听见小声的呜咽。月光照亮爱人紧皱的眉头。
他小心的抚起她的后背,吻去她脸上的眼泪。
苦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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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横滨,樱花如海洋涌动在枝头。
街道上、屋檐上、不远处的河流水面,都覆盖上一层淡粉的颜色。风是温柔的,花朵像倾斜的雨幕徐徐落下。
这是二十世纪末的港口城市,填海造陆与高速拓展的时代,泡沫破裂前最后的花季。
——越靠近海边,空气里就越得以闻见盐与鱼的味道。
茉莉听着琴酒讲话,“……这里以前都是荒地,只有一些棚屋,是捕鱼人家临时的住处……”
“我那时候,白天常来这里玩,和别的孩子……还有一家的婴儿,总是哭叫,那孩子的母亲总背着她去摆摊……”
“那位阿姨对母亲很好。总把最好的鱼留着,等她从店里回来,我那时常吃的就是各种蒸鱼……母亲厨艺不好,那家人有时做了好吃的料理,总把我叫过去。”
琴酒停下,在一处新建的停车场面前,“这里就是那户人家的摊位,对面再远一点,就是母亲唱歌的酒馆……”他转身,看着对面正在施工的工地,他感到茉莉握紧自己的手。
女人的身子轻轻靠在他身上,脸颊贴在肩旁。她嗅着爱人身上冰冷的硝烟。
她说,“……那时候的你,是什么样的呢?”
——那时候我,不爱说话,瘦弱,孤僻,在母亲的手边长大。仅有的一些朋友,都是母亲唱歌的酒馆边,卖鱼摊贩们的孩子。我因此身上总带着海腥味,还有和别的孩子打过架之后的伤口。
——我的母亲……常受人污蔑。我因此虽然瘦弱,但打架本领却是这一带里最厉害的那个。卖鱼人家的孩子们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守着小摊玩耍,有时装作大人与客人议价。
——最熟悉的、那家总为母亲留鱼的人家,有一个还在襁褓的女儿,那孩子总是哭叫,声音大得能穿透整个街道。我每天都循着她的哭声,跑去小摊边玩。
——有时我们捡报纸,叠成帽子,假装自己是个美国军官。有时只是漫无目的地奔跑,在沙滩上,听远远的海鸥与浪花的声音。
海鸥与浪花的声音传来了,从楼房侧边逐渐展开的海面上,随着风一起吹来。风吹起两人的长发,他们的发尾在空中碰在一起。
“……这里,是当年上船的地方。”
男人的声音响起。
他们停在一处废弃的港口,已经是很荒废的模样,腐朽的铁架上传来锈味,露出红褐色的样子。
琴酒抬起头,他注视半空中一道属于过去的船影,一道白色涂着蓝色印记的、巨大的远行的号角。
他说,“母亲死后,没有人管我,我在那户卖鱼人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自己偷偷跑了出来,上了船,去俄罗斯。”
“——去找父亲。”
——后来,在俄罗斯住了一年,父亲死后,流浪,偷窃,斗殴……直到几乎要死在一个雪地里的时候,被格兰菲迪捡回组织。
远远的,海鸥像白色的浪花刻在蓝天上,风里裹着水汽,几朵樱花落在水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