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默飞二话不说将人一把揽起来:“人命关天,我用轻功带你,你指路。”
临出门差点撞上杨无邪,倒让后者吃了一惊:“干什么去?”天还亮着就和姑娘家搂搂抱抱往出走,这也太孟浪了!
“救人。”温默飞头也不回道。
救人?以温默飞现在这副虚张声势的身子骨,不被掳走就不错了,杨无邪连忙再度飞鸽联系上沃夫子。
另一头,温默飞已经从小芸那了解了大概:难产的是小芸落在牙婆手里时结识的同乡义姐林娘子,刚满十九,几年前被一酒鬼买去作妻,酒鬼有次失足落水,林娘子就成了林寡妇,偏又有个遗腹子,难以二嫁,只能在坊间做些针线穷困度日。这次难产,请的稳婆也不是什么可靠人,不过是顺遂生下几胎,便以过来人自居了。
作为一个没什么文化的侍女,遇事冷静,能把话说清楚,倒也难得。
“那我就不必客气了,”温默飞冷着脸找上门,冷着脸把小芸放下,一手就把屋中的稳婆扒拉出去,在稳婆的尖叫咒骂中不耐烦道,“闭嘴,我才是大夫。”
片刻后,屋内响起嘹亮的婴儿哭声,间杂着模糊不清的说话声,又过了一会儿,温默飞沉着脸开门,“已经没事了,母女平安。”
然而屋外除了小芸和赖着不走的稳婆之外,竟还多了一个沃夫子。
“我来接生,你来干嘛?”温默飞一脸迷惑地侧头,“要红鸡蛋吗?”
沃夫子微微皱眉,无暇顾及‘这人竟然连生孩子都会’这种事了,虽然温默飞开着玩笑,但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
沃夫子仍记得初见时,温默飞空洞的眼中一片死寂,只有看向苏梦枕时才会生出些活人情绪,似迷茫又似触动。
现在的他眼中虽有相似的震颤,却仿佛又陷入某种混乱的漩涡。
是因为林娘子在那几句有气无力的对话中表示出对生不出儿子的遗憾,还是她怪自己穷苦轻贱命不好,让辛苦救人的温默飞心生不悦?沃夫子虽然耳力好,却也无法轻易下判断。
“我想静静,先回去了,”温默飞对小芸道,“好好照顾她,对了夫子……”
来不及多想,沃夫子已经习惯性地掏出银子——苏梦枕发善心时他一向是负责给钱的那个,也很擅长打交道和善后。
温默飞望着黑下去的天色,长叹了一口气:“既然生下来了,便好好养着吧。”
小芸望着他离去时的萧索背影,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心情:
他好像在难过。
那是一种几乎负在他背上的忧郁和悲伤,仿佛成了他自身谜团的一部分,若有若无地萦绕着、压抑着,却在一个不经意的契机间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