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归傍晚回来,见喻寒依趴在桌边,没有忍心吵他,就坐在他对面,同样也趴在桌上,和他头靠着头。
喻寒依睡饱了才醒,已经到了晚膳时间,肚子有些饿,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季明归睡在自己面前,季明归侧着脸,面颊还有些红,搞得他有些想笑。
他推了推季明归,见对方却没动静,就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热得烫手,立刻把顾堰叫了进来。
顾堰来了,教内的侍从也跟着进来。侍从听说季明归起热,丝毫没有慌乱,朝喻寒依说清了事情原委:“少谷主被抽了鞭子,起热也是正常的,少谷主来时已经涂过伤药,我再去熬些退烧消炎的药来。”
喻寒依这才发现季明归背后已经全被血浸透了,血干在上面,把布料弄得很硬。
喻寒依稍稍扯开季明归的外衫,透过里衣看见他后背上纵横的伤疤,觉得心惊,也不敢动他,怕把人碰疼。侍从煎了药回来,喻寒依就坐在桌边把药一勺勺地喂给了季明归。
他养尊处优,第一次喂别人吃东西,显得有些笨拙。但喻寒依对此并不反感,反倒看着季明归吃下去药的时候,心底里生出了几分安稳。
他想对季明归好,兴许这些好里面还掺杂了些许的喜欢,这种喜欢跟对齐时雨的不太一样,喻寒依说不清哪种喜欢更重一些。
季明归夜里终于退了烧,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喻寒依坐在身边看着自己,朝他咧了咧嘴:“不小心睡过去了,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喻寒依问:“不是说把你关进蛊林里了吗?怎么又拿鞭子抽?”
季明归:“他们说关进蛊林里我也不会怎么样,不如直接打一顿。谁那么多嘴跟你说我被罚了?”
“宿心说的。”
季明归哭笑不得:“那小丫头片子,就是话多,要是说了什么错话,陛下可多担待着。”
喻寒依忽然心底有些不快,大概是因为季明归这话听起来,似乎他跟宿心才是一伙的,自己就是个外人。
喻寒依冷了脸:“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小心眼,非要跟一个小屁孩计较?”
季明归不知道喻寒依不爽的原因,但对方身上的蛊毒没解,控制不住发脾气也是正常的事情,季明归立刻认怂,说了几句好话哄他。
喻寒依见季明归态度良好,火就熄了下去,又想起来季明归的伤,眼圈红了:“都是我不好,连累你被打。”
季明归被惊到,说:“你可是一国之君,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不知道多少人都愿意为了你去死,我不过是被打了几下而已。”
喻寒依摇头:“可我现在就只是喻寒依。他们效忠的是皇位,是喻氏一脉,对他来说,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换成我还是四弟,或者宣王带回来的那个小叔,都是一样的。如果我不是喻家的孩子,还愿意待我这么好的,兴许只有你。”
季明归听得眼泪快掉下来,喻寒依再怎么样,也才是个十九岁的小孩,还带着这个年龄特有的敏感。季明归顾不上后背的伤,伸手抱住他,跟他说:“总有一天会真正有人效忠你,在那之前,我永远会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