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曲一愣,孟慈也跟着停下。
近在咫尺的人,却看不清对方的眼。
好在季曲手下的腰肢明显地软了。
他刚想低头加深这段吻,手机却不适合地响起。
“接电话。”孟慈看看床头已经亮了的屏幕,借此看清有些情欲上头的季曲,眼底的火俨然已经烧起来,泛着幽幽微光。
“不用管。”季曲把孟慈的脸掰正。
“薄小姐的。”孟慈推开季曲,从床上起身走进浴室。
季曲看着浴室门关上,无奈从床头捞起手机放在耳边。
薄娴那边询问了一番项目进度。
毕竟是她牵的线,季曲听起来有些烦。
薄娴耳尖,察觉到不对,“怎么?不顺利?”
季曲否认:“没有。”
“那怎么听起来你有点不高兴?”
“我不一直都这样?”
薄娴被呛到,有些不快:“…或者,我打扰你了?”
那边没音,代替的是清晰的火机响。
“对不起,我的错,毕竟现在这个时间…也不会有人有兴致做这些。”
薄娴也恼了,语调陡然拔高,利落挂了电话。
季曲咬着烟起身。
走到窗前用手指撩开窗帘一个缝,天已经黑了。
过了半晌,孟慈走出来,在行李箱里翻翻找找,拎出来一件黑色羊尼裙。
她被背着季曲脱掉睡裙。
伸出两根指头在细细的肩带向两边勾,毫不扭捏。
丝绸布料下落,层层叠叠堆在孟慈脚。
深色裙身衬得她的皮肤更加冷白。
季曲就站在原地打量着孟慈。
看她纤细的腰肢和蜿蜒的曲线。
手指间夹着的香烟自顾自地掉了一截灰。
孟慈套好裙子,拉上腰侧的拉链,右手穿过后脖颈把长发捞出来。
她转身走到季曲跟前,接过了他指间燃着的香烟。
吸了一口,有些冲。
孟慈皱皱眉,又吸吐两口。
还是不适应,随之还给季曲。
抬头时对上季曲略有意外的眼。
“薄小姐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接过孟慈抽过的烟,季曲夹在指尖沉思几秒。
看她的动作,不像是新入门。
明明是讨厌烟味的人。
再抬头时孟慈依旧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季曲把夹烟的手往远挪了挪:“没什么,问问项目进度。”
“你们合作?”
“不算是,她之前的合作对象刚好和我的合作对象惯熟,就在中间搭了根线。”
孟慈点头,又问:“薄小姐最近怎么样?”
被连续的发问搞得有些懵。
季曲不知道孟慈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薄娴这么…“熟”?
“还不错,没什么变化。”
“我还以为。”孟慈明显地停顿一下,“你会和她结婚。”
孟慈离开的那年,季曲臂弯里挽着的是薄娴。
兜兜转转。
在安家的晚宴上,季曲身边的还是薄娴。
季曲挑眉看着孟慈缓缓地说:“她不合适。”
“沈棠溪合适?”
孟慈抱着胳膊,头发有些经过摩擦起了静电,飘在空中,配着窗帘打进来的微光,倒有些可怖。
季曲伸手去压,不出意外地被电了。
虚黑的空中炸出白色的光束,噼里啪啦的响。
“她性格和我妈合一点,八字也是,薄娴从小就和我不对付,好一会儿打一会儿,时间长了我妈受不住。”
“你娶媳妇是给你妈娶的?”
季曲笑,没否认,“不然…娶你怎么样?找个时间咱们合合八字?”
孟慈伸手打在季曲手背上,瞪他一眼转身抓起包和大衣出了门。
“去哪?”
“别管我。”
-
下午睡得沉,生物钟乱了。
孟慈从车上下来之后没立马回家,而是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冰水。
冰冷的液体进入身体,孟慈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舒展。
直到太阳穴不再突突地跳,孟慈才开始往家里溜达。
白月光穿过干枯的树枝打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影子。
孟慈跨过黑色,只踩白色行进。
像是在跳格子。
小时候小区还是水泥地。
用红砖头的碎块或者粉笔头就能画出痕迹。
现在换了统一的砖石,有些痕迹早就消失不见了。
一进单元门就能闻到各家的饭菜香味。
正值晚上六七点钟,一家最热闹的时候大致就是现在。
忙碌一天、苦读一天、奔波一天,终于都回家了。
这个小区是孟慈最小的时候生活的地方。
上了初中之后孟擎的事业运突然爆发,三年里就搬了四次家。
房子一次比一次大,行李一次比一次多。
后来初中毕业,孟擎和裴沛离婚。
孟慈跟着裴沛离开。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来。
最后一次回家找孟擎过年,他已经搬回了最初的小家。
行李少的还不如当初搬离时的一半多。
孟擎的生意出了问题。
被亲近的兄弟下套骗到公司倒闭。
离婚的时候大部分财产都给了裴沛,只能用周身的一切换钱补偿给公司的员工们。
忙忙碌碌大半辈子,到头来还是一身轻。
孟慈出国前专门回来一趟。
吃了顿咸淡失调的家常饭。
留下句“下次再来”和一张银行卡。
后来某天,她接到裴沛的电话。
说孟擎尿毒症晚期,时日无多。
电梯门缓缓打开。
孟慈深吸一口气,迈出电梯,掏出钥匙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