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钦点头称是,疑惑不解:“贵人怎么知道奴才名字,别污了贵人耳朵。”
他虽是怀恩的徒弟,却和沈文君年纪相仿,约摸十六七上下,清瘦脸庞嵌着一双长眼,看起来好说话得很。
于是沈文君悄悄问:“你知道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
闻言,怀钦倒是一愣,蹙着眉头好半晌才说:“回贵人,这奴才就不知道了,不过陛下肯定是喜欢贵人的,贵人不必为了这个担心。”
“是这样就好了。”沈文君小声嘟囔道,手指不安地绞着帕子。
这时怀恩回来了,果然带了沈文君点名要的陈皮红豆羹。
陈皮的酸气削弱了红豆的甜腻,变得酸甜适口,细腻绵软,用瓜瓞绵绵状的银烧蓝勺舀起来往嘴里一送一咬,边上打雷你都听不着。
自然,沈文君就没听见怀恩与怀钦两人的窃窃私语,当然按照他们对话的内容,听见了她也会装没听见的。
吃过这陈皮红豆羹,歇息片刻,沈文君才喝了那盏庐山云雾,醇厚味甘,把口中余味都散尽了。
巧的是,沈文君刚咽下最后一口茶,皇帝就进来了好悬被吓得呛住,只好赶紧行礼道:“参加陛下,陛下万福。”
“起来吧。”皇帝的声音透出显见的疲惫,走过来坐到沈文君身边。
他嗅到了一股甜香,不明显,但是随着沈文君的举手投足迅速蔓延过来,像小钩子一样抓着人不放。
不由问道:“吃了什么,怎么身上一股香气?”
沈文君闻言立马紧张地闻了闻袖子,确定没闻见什么味才说:“没有别的味啊,只刚刚吃了一小碗陈皮红豆羹。”
皇帝恍然大悟,是红豆香气,又看见沈文君探头探脑地偷看他,想起怀恩说的话,就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笑道:“你悄悄看朕做什么?”
沈文君看人不成还被当众抓包,尴尬地不得了,小声扭捏道:“臣妾……才没有看呢。”
“还没有,再不说实话,朕就生气了。”皇帝掐了掐她的脸,冷声道。
沈文君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说:“那天……总之对不起,臣妾不是有意的,陛下别生气好不好?”
说着,拉住皇帝的食指摇了摇。
撒娇地不得了。
皇帝狠狠心才说:“还有呢?”
“还有什么?”沈文君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一脸懵然,端的无辜地很。
“你不记得了,是谁硬是揪掉了朕的头发,你爹还求了先帝让朕给你道歉的?”皇帝没好气地拍了沈文君的手背一下。
皇帝说的确有这事,不过沈文君当年还小,见那秦王世子欺负人,还言语侮辱了韩绾,她哪里忍得了。
直接冲上去就是一巴掌给秦王世子撂地上上,骑他身上左右开弓,愣是把他打成了猪头,四五个下人都拉不开她,韩绾惊得都不哭了。
后来只记得有人自称是秦王世子叔叔,抱她起来说看在他面子上饶了秦王世子一次,沈文君哪能依,立刻哭闹起来,慌乱中扯下来那人几缕青丝。
后来沈父来了,他自然是想着自己女儿的,告到御前,非要那秦王给个说法不成。先帝无奈,叫他们几人口头道歉了也就罢了。
沈文君是实在没想到,当初那个劝架之人就是现在的皇帝,一时羞红了脸,小声说:“我哪里还记得,再说了,那又不怪我。”
还是她一贯的风格,说着说着,理不直气也壮。
皇帝失笑:“那是谁的错?你说来给朕听听。”
沈文君想也不想地说:“那当然是秦王和他儿子的错呗,自己儿子教不好日日惹是生非就算了,连我都打不过,这还有脸告状呢!”
皇帝愣了片刻,哈哈大笑道:“你说的对,就是他们父子的错!”
“那当然了。”沈文君抱起胳膊,骄傲扬眉道。
她眼珠一转,转而问道:“那陛下不生气了吧,不会罚我了吧?”
“罚你做什么,你又没做什么错事。”皇帝还是忍不住笑意,直接了当地挥了挥手。
还有心思和怀恩调笑道:“听见了没,以后啊可别惹她,不然小心她大嘴巴扇你!”
怀恩连忙说道:“陛下实在是多虑了,奴才还敢不听颖贵人的话不成?”
只有沈文君恼怒道:“臣妾才不会随随便便打人。”
“哈哈哈!”皇帝仰头大笑不止。
清心殿灯火通明,笑声不断,窗外树影幢幢,黑色的图案在凄冷的月光下扭曲成一个人的影子,静静地趴在窗上,死死听着屋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