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梁新揉揉眼睛,继续说:“我听人说,我妈是因为她才死掉的,我没见过我妈妈。”
梅梁新就是觉得如果他有妈妈的话,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他妈妈会对他很好很好。
所以他讨厌小妈,连带着弟弟一起。
要是没有弟弟的话,爸爸就会多看看他了。
“梅梁新。”沈序看着他,“好久不见。”
“话是这么说的,人也不告诉我一声回来了。”梅梁新说,“要不是今早碰上你哥了,我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知道。”
“欸,今早有事,不是不同你说。”沈序无奈辩道。梅梁新瞪他一眼说:“我不管,你得赔偿我。”
“说吧,又想干什么去?”沈序还不了解他,家中父亲不重视他,他自然是没什么重担要挑,成日里就是在想鬼主意去玩。
“谢春楼还记得吧?出了新的戏本子,你得跟我一起去。”梅梁新笑着说,“你走之后那里来了个新的花旦,唱的可好了!”
沈序微微蹙着眉,他现在没什么心情去那些地方寻乐子。梅梁新可没管,抓着他就说:“今天我付钱,走走。”
“欸……你……”沈序要拒绝,梅梁新回过头来看他,看上去有些失落说:“不是吧?小少爷,五年了,你回来都不能和我出去逛逛啊?”
沈序:“……”
梅梁新还在坚持,拿眼睛看着他,好像他不同意会难过死一样。
沈序:“……就半天。”
“行!大忙人,你肯去就好。”
原以为今日下雪,应当是没什么人来听戏的,可是沈序进去之后才知道自己就是在瞎想。梅梁新寻了半天,才找到两个位置。
“这么多人。”沈序还是觉得不符合常理,这个天,在家才暖和一点啊。梅梁新倒一杯茶给他说:“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成日缩在家里抱着那几本书看?”
沈序叹一口气,说:“行,是我想窄了。”
说是陪着来看戏,实际上沈序看不懂这些东西,全程就是梅梁新在看,他在旁边坐着。本来都熏出些困意来了,措不及防的,又对上那个花旦的眼睛。
平静无波。
沈序一时间有些愣神,可是那个人又很快的把目光转到别处去了。那人是主角,不能只看着一处。
平白无故的,沈序有那么点遗憾。
“……欸,好看吗?”戏散了场,梅梁新跟在沈序旁边问。沈序瞥他一眼,诚实道:“没看懂。”
梅梁新:“……”
但是他不死心,紧接着继续问:“那你觉得那个花旦怎么样?”
沈序想了想说:“唱得不错?是个优秀的姑娘。”
两方面都说了,总不能再给这个人挑出点错来。
谁料梅梁新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慢吞吞的说:“是谁告诉你的,唱旦角就要是个姑娘的?”
沈序眨巴眨巴眼,反应过来了,有点震惊问:“他难道是个男的?”看梅梁新不说话,沈序又有些不确定,还是问:“真的?”
梅梁新点点头,随后又紧跟着说:“你不能歧视人家吧?”沈序扶额,说:“哪里来的话?我只是没能看出来有点惊讶。”
他在台上俯瞰众生,眉眼间流转的都是温情,哪里就能料到是个男的?
好在两人都只当做插曲,也没细想,回了家沈序就忘掉了,只记着答应要去找沈松鸣。在家中寻了一遍,愣是没瞧见人影,最后还是问了管家才在温敏那里找到了人。
“这大冷天的,听小松说你出门去了?”韩湘故让他坐的里炭盆近些。沈序一笑,简单回复:“梅梁新找。”
温敏眉头一皱,她不喜欢这名字,怎么听都像在骂人,也不知道当父母的是怎么想的。沈序瞧见了祖母的神色,也不多提,拉着沈松鸣的手,说:“你瞧,我是不是一回来就找你来了?”
沈松鸣笑得见牙不见齿,说:“小叔叔对我可好了!”沈序捏捏他的脸颊,温柔的笑一笑,被小孩抱了个满怀。
“听说傅家的那个少爷也要回来了。”韩湘故看着两个人,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还是前几天和傅夫人谈天时知道的。
傅少爷名叫傅荣庭,也是沈序幼时的玩伴,出国时间比他略早点,只是没想到还没回来。
沈序看向韩湘故,说:“那有没有听说他近几年怎么样?”
韩湘故好像瞪了他一眼道:“好着呢,人已经娶了妻,女儿都出生了。”
沈序:“……”
搁这里等着他呢,偏偏他还不敢还嘴。
可惜韩湘故不准备放过他,念经一样说:“你呢?有没有个心仪的?可叫我着急。”
“不急……”沈序现在只想躲起来,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等韩湘故走了再爬出来。话还没说完,韩湘故就没好气道:“还不急呢,你看看你哥,小松都五岁了!”
沈松鸣看看韩湘故,又看看沈序,一脸茫然为什么要提到自己。沈序瞧着这张脸,无奈道:“那不一样……”
韩湘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还想再说,却被温敏打断了,老太太笑着说:“小序不是才从国外回来吗?国外没有喜欢的,回了家不还没有遇见吗?”
韩湘故一噎,看沈序一脸赞同,又好气又好笑:“我是为了谁?”
沈序眉眼一弯,说:“急不得啊,我不小心,人姑娘会受委屈的。让我自己来吧。”
韩湘故眼神一暗,半晌无言,随后慢慢说:“你倒是有这份心,也不知道能撑几年。”沈序知道韩湘故在想什么,也不接话,只是一笑。
年少的情深意重,谁说不会顺着年轮日渐悠长呢?不过是有些人半道上丢了年少而已。
沈序半垂着眼帘,慢慢想着,人要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碰上一生所爱。就好比,燕子会归于南方,而深冬会留恋远北。
外边的雪已经停了,落了一枝头,仿若春归梨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