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菲扶着穿旗袍的许母下车,栗色长发在夕阳下泛着柔光:“妈,台阶有青苔小心。”
姜湘北从银杏树后探出头:“哟,稀客啊。许菲你是来来求平安还是学术交流的?”
“陪父母还愿。”许菲将碎发别到耳后,腕间两只玉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两位每年都要来谢二十年前的送子娘娘。”
沈荇之注意到她利落地帮母亲拎起香烛篮子,颈后朱砂痣被发梢扫得若隐若现。许父捧着紫檀木匣感叹:“小菲八岁就能独自来上香,比我们认路还熟。”
“你们…之前就认识?”沈荇之看看许菲又转头看看姜湘北。
“不啊,我小时候又不在道观里常住。我是要上学的好吧。”姜湘北耸肩摊手表示无奈。
许奶奶端着茶盘过来时,许菲已经熟稔地整理起供桌。她将苹果摆成标准手术器械阵列,香炉位置精确到毫米。许奶奶看着乖巧的许菲笑弯了眼:“菲菲要不要试试电子功德箱?扫码供奉更环保。”
“别动我奶那个POS机!”姜湘北拽着许菲后退三步,“上回我手欠按错金额,功德簿自动生成分期付款协议。”
许菲轻笑出声,从Gucci托特包里掏出消毒湿巾:“对了,我看荇之你锁骨好像沾了朱砂,需要处理吗?”
“谢谢,不必了。”沈荇之下意识捂领口,却见许菲已经叠好湿巾放在石凳上,“酒精浓度75%,擦完可以涂保湿霜以免干裂。”
“好的。”沈荇之在宿舍的这些天,除了和姜湘北莫名其妙地经历外,就和林小雨还比较熟。她本人对许菲还是处在一个不太熟悉的状态,遇到这种情况只能礼貌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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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临时,山间骤雨将众人困在偏殿。不知是怎地许菲这个大小姐居然会修补漏风的纸窗,她刚贴好窗纸转头就看见姜湘北在偷吃供果:“湘北,橘子糖分超标,糖尿病患者不宜食用。你最近不是血糖有点高吗,还是不吃的好。”
“菲姐,封建迷信场所禁止科普。”姜湘北把橘子皮拼成鬼脸,“但是为了感谢你,所以我将请财神爷给你托梦讲解《营养学概论》。”
许菲忍俊不禁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呢。”
许母突然惊呼,她的珍珠项链滚进神龛底部。许菲摸出手机照明,袖口蹭上香灰也浑不在意:“湘北能不能借铜钱绑个简易钩子?”
沈荇之看着两人跪在蒲团上捣鼓,忽然发现许菲拆卸供桌雕花的手法堪比外科手术。当珍珠项链完好取出时,许菲用手帕包着递给母亲:“我下次给您定做个防脱卡扣。”
许母欣慰地摸摸女儿的头:“我们小菲真的长得非常好啊。”
说完她就带着许父去到子孙娘娘的殿中,说是要去好好感谢娘娘保佑她生下这么个好女儿。
山间闷雷滚过房梁,偏殿只剩下三个年轻人。姜湘北兴致大起抓着沈荇之的手腕就要画北斗符。朱砂混着“开光水”在宣纸晕开,把“急急如律令”洇成抽象派涂鸦。
“收尾要像写判决书。”姜湘北压着她手背勾捺,“这撇代表...”
惊雷劈亮窗棂的刹那,暴雨倾盆而下。许菲看着屋外瓢泼的大雨,不禁喃喃:“这雨怕是要越下越大了…”
“那今天就在这过夜呗。我记得西边的房间有三床备用被褥。走吧,老在偏殿呆着也没地方睡。”姜湘北听到这话,也不给沈荇之画符了站起身就带着二人走去空置的房间。
姜湘北三人走过雨幕,刚收起伞,三人的突然手机在口袋里同时震动起来。打开一看,是林小雨在宿舍群里发起的群通话,三人商量一致决定只让一人接通电话。
不怎么需要手机的沈荇之无疑成了最佳人选。
接通后林小雨的兔子睡衣挤满屏幕:“荇之!怎么只有你……!!”
“你们!你们三个居然背着我团建!说好的社会主义姐妹情呢?!我还专门在群里打群视频!!!原来只有我需要视频!!!”
许菲抱着被褥入镜,发梢还沾着蛛网:“我们在青松观...”
“嗷嗷嗷!!道观团建不带我?!”林小雨把脸怼到镜头前,“我现在打车过来!”
姜湘北抓起沈荇之的手机说:“别,这暴雨天容易撞gui...”
“鬼?说到夜班公交车司机…”林小雨突然压低声音,“上周我采风回来,末班车上有个白裙...”
“打住。”沈荇之把手机架在香炉上,“别管什么鬼不鬼的了,根据《气象灾害预警信号发布与传播办法》,红色预警期间尽量减少出行...”
“沈荇之你好无趣!”林小雨的兔子睡衣在屏幕里扭成麻花:“暴雨天在道观不讲鬼故事,就像吃泡面不加肠!我起头——上周我在殡仪馆写生,听到停尸柜里有...”
“你上周明明在迪士尼画玲娜贝儿。”沈荇之把手机靠在墙上,“朋友圈定位显示海市浦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