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风:“请问周夫人是在哪家酒楼吃的酥酪?”
明心:“夫人吃了酥酪后,多久感觉不适?那酥酪又是何种模样?”
只有时青岁走向周德才:“周老爷,那天上衙,你有没有感觉什么异常?”
“异常?”周德才吃惊,似乎没想到时青岁会问自己,“不过又是东家丢鸡、西家牛喝了别家的水、北家与南家闹矛盾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能有什么异常?”他摇了摇头,像是在笑时青岁多虑。
“那周老爷下衙后与同僚吃酒呢?”俞韵接着问。
周德才眉头微皱,抿上唇,显然没把小孩俞韵当回事,时青岁见状,原话又问了一遍,周德才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不过也是寻常,同僚间哪能发生什么怪事。”
“我记得那天师爷把画送来了,”兰慧插话,从塌上起身,“老爷见画得极好,甚是欢喜,便叫我放于房中,好日后赏玩。”
“画?”周德才眉头越皱越深,忽然想起什么,拍着肚子说道,“对了,是有幅画,那日我吃醉了酒,迷迷糊糊看完,就让夫人收起来了。”说罢,周德才去画卷里找画,兰慧在一旁帮忙,两人寻出了那幅画。
周德才将画卷摊上桌案:“这幅《赏菊图》是一月前我让画师画的,也并非什么稀奇事,图个家宅兴旺而已。”
众人围于桌案,俞韵踮脚凑过去,看清了画的全貌。
画正中是周德才一家四口,女子席地而坐、围炉煮茶,男子则倾身赏菊,笑谈拂扇,周遭是开得正盛的菊花,最近一盆的菊瓣被勾勒得艳丽繁茂,十分美丽。人亦或是景,都被描绘得相当传神,的确是一副好画。
王嫲摸上画纸,眼中些许疑惑,等她二次感受,缓缓将挂坠塞进了衣襟,摇头道:“只是普通的画。”
界风也看了一下,捻着指尖反驳:“这可不是普通的画。此纸触手细腻温滑,应是上等皮宣纸,价值千金……可惜用墨略显廉俗,应是画师购纸用去了不少银钱,故而没钱再买好墨。”
卫平点头,眼中充斥着对师傅的崇拜。
明心掌心合十:“周老爷,这位画师的画技如此精湛,可是名家?”
“不是什么名家,”周德才摆手说,“是我手下师爷介绍的秀才。听说这秀才屡试不第,十年来作画谋生,故而熟能生巧,”说到这,周德才面上有些不屑,“我猜那张秀才起了攀附之心,想用画作讨好,这才豪掷笔墨,以换取刀笔吏等小职。”
“本官岂是那贪腐之人?”周德才快速卷了画,愤愤说道,“明日上衙,那些多出的笔墨钱,本官就让师爷还回去。”
众人挨个夸赞周德才清廉,俞韵仰头,定定地看向周德才,总觉得有些奇怪。
门外婢女叩门,是兰慧的药熬好了,一起来的还有周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兰慧对上嬷嬷的神情,莫名心慌,推拒着不想喝药,但嬷嬷一边说着药凉了不好,一边就要强制灌药。兰慧害怕,起身就往周德才身边走。
然而周德才并不理解兰慧,又在嬷嬷的三言两语下,也跟着劝兰慧喝药,兰慧孤立无援,只好捂着肚子推搡嬷嬷。
拉扯之中,兰慧站立不稳,脚步一歪撞向桌案,桌上画卷也随之滚落在地,摊开了一半。
兰慧顿感小腹坠痛,只觉身下汩汩流出暖流,她不敢乱动,颤抖着呼唤周德才,周德才急忙去扶兰慧,冲着下人喊:“大夫,快去叫大夫!”
端药的婢女见状慌了神,立刻放下碗托,匆忙向外跑去,而嬷嬷也有些紧张,只是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压着衣褶,淡淡说道:“老爷,这可与老奴无关,分明是夫人不愿喝药、四处乱躲,这才撞向桌角,伤了孩子。”
“什么伤了孩子,你给你出去!”周德才大怒,挥手赶人,嬷嬷瞥了一眼兰慧,无甚表情地行礼,然后往周老夫人房中去了。盼姑会医,拨开围观的大师们,主动蹲下检查兰慧。
“大师,我夫人她怎么样?”周德才焦急地看着盼姑,忙声询问。
盼姑声音沙哑,摇头说:“不太好。”
“老爷……”半躺在地上的兰慧愈发地感到疼痛,下意识摸了摸身下裙裾,摸到一手湿滑,“是血……出血了,我、我的孩子……”话未说完,兰慧突然晕了过去,周德才抱住兰慧急得乱喊,盼姑快速掏腰间袋子,想要找到紧急治疗的药粉。
其他人都在干看,俞韵皱眉,快步往门外走去,只是还未到门口,木门却嘭地一声合上了。
俞韵脚步未停,径直走到门边推门,可当她用力,却发现两扇门如同被固定了一般,纹丝不动。
“那是什么!”有人惊呼出声,俞韵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左边白墙上冒出了许多墨绿色的点,小点由小变大,越来越多,像是快速生长的菌丝,幽幽散发出一股带水腥气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