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宁南巷扭头,想了会没记起来,“忘了,可能小时候哪次去海边摔的吧。”
桑海表情错愕,但又不觉得意外。
他对自己总是下得了狠心。
“你快点,等下我还有事。”宁南巷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浑身不得劲,催促他。
水声没有响起,过了会,桑海闷声道:“宁南巷,你现在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吗?”
宁南巷有些莫名其妙,“我这不是好好的。”
话说完,他立刻意识到刚刚才把拐杖弄丢,摔了好几跤,还差点没走回来。
“反正又死不了。”宁南巷小声嘀咕。
桑海闭上嘴,去舀水。
温热的水浇过宁南巷的背,紧接着有些炽热的手掌擦过他背上的肌肤,抚摸过那些褐色的旧痕。
在沉默的水声中,宁南巷被阳光晒得发热的脑袋突然有些清醒。
他觉得桑海好像又生气了。
刚刚生的气都还没消,怎么又生气了。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宁南巷摸不着头脑,拧着眉,像是在思考难题。
桑海读不懂他心里的小九九,脸还绷着,用完桶里的水,帮他把腿放下,起身去拿架子上的浴巾。
宁南巷突然拉住他。
桑海回头,看见他抬起的眼睛,上目线勾勒出圆圆的弧度,摇了摇手臂,声音很软。
“你不许生气。”
说完这句话,宁南巷就像完成了什么大事一般,大松口气,期待地盯着他看。
亮晶晶的,像他养过的一只小猫。
桑海无奈地叹了口气,展开浴巾。
宁南巷得意地抿嘴笑,扑到浴巾里,脸颊蹭了蹭,上面还有阳光晒过留下的气味。
“以后不要一个人偷偷跑出去。”桑海突然说,“我很担心你,宁南巷。”
宁南巷一怔,低下头看向左边的心口。
心怎么突然跳这么快,他伸出手慢慢地按在那里。
脑海里闪过模糊的想法,悄悄地破开尘封的土,探出一丝颤颤巍巍的绿芽。
*
“卡!”任一飞卡着时间叫停。
林早冬的眼神里还留着悸动,被任一飞突兀的声音带起几丝迷茫,下意识地想要抓住面前人的手。
室内的热气还没有完全散去,路今仍然站在他的面前,正好移开手,抓住浴巾的两边,替他挡住光裸的上半身。
林早冬手落了空,垂落下去。
几丝风灌进浴巾里,林早冬稍回过神,抓住浴巾,身体往里面缩。
路今突然松开手,抽离的动作猝不及防。林早冬没有反应过来,还下意识地跟着向前,想要抓住他。
“宁哥,”路今叫着他的名字,站直了腿,“任导叫我们过去。”
林早冬迷茫地眨了眨眼,但路今已经转身出了浴室。
瓷白的地砖上被阳光铺洒过,只剩下一个人的痕迹。
林早冬留在那里,过了一会低头埋进浴巾里,仔细嗅了嗅。
很普通的肥皂香。
好像找不到阳光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