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这样,柯弋不由喉间滚动,错开视线的同时抬手在她脑门上的玻璃眼罩上轻拍了下,顺势盖上。
上车前他又多看了两眼她的模样,手撑着机车座位,闷闷笑出声来。
边月白觉得他这时候笑得莫名其妙的。
难道是她这样很丑?
她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检查外貌。
没啊,今天还化妆了,除了有点妆花其他都还好啊。
哪里值得他笑成这样?
在柯弋上车之后,边月白站在边上思索片刻,找了个合理的方式踮起脚跨坐上去。车座后半段微翘,就导致她坐上去之后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向柯弋脊背上靠的趋势。
“抱紧了。”
“嗯!”
边月白伸手圈住他,感觉他僵了一下,但很快放松下来。大概是跟她一样,对这种陌生的触碰有些不适应吧。
他体温偏高,那种陌生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内心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这种怪异更是在机车发出轰鸣带领着她冲上公路的时候,转变成四五十迈速度带来的肾上腺激素的狂欢,兴奋又刺激,连呼吸都是自由的味道。
他们从高楼林立的市中心穿出,沿着海岸公路朝学校方向行驶。冷冽的风撇过耳畔,风驰电掣间光影和景象模糊不清。
适应后那种快要喊出声的快感之后,边月白静静地看着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以前总觉得没什么新意,不过就是地图上纵横捭阖的交叉线,从小长到大都那样,哪一块有些啥她都能指出来,可现在一看它似乎不知不觉中变了好多。
边月白忽然问:“你也是A市人吗?”
风声之中传来他的回答,“嗯。”
晚上没那么热,尤其是临海,温热咸湿的风袭来,不冷也不热,刚刚好的舒服。
驶过一段人迹稀少的路段,来到海边最热闹的地段。
今天又是周五,大家结束一周工作或学习总想着找地方放松,海边集市和音乐会应运而生,一直营业到凌晨才收摊。
路过时,悠扬的歌声混着弹奏声与夜市摊上浓重的烧烤味一齐随风而来,前者吸引注意,后者钻入鼻腔。
边月白纠结再三还是出声,“你想吃点东西吗?”
风声太大又隔着头盔,柯弋没听到。
边月白提高音量在呼啸的风中重复一遍,这回柯弋不仅听见了,还放慢速度直至停在路边。他手一抬眼前的玻璃罩,露出眸子问她:“刚刚没吃饱吗?”
边月白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有点,老板和客户都在哪里敢放开吃。”
“成。”
柯弋找了个就近的地方停车。正锁车的时候,边月白被风吹乱的思维和理智才回笼,想着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会不会占他时间,而他又不好拒绝,随问道:“你晚上有事吗?要直接回去也行,我在校门口买点吃的。”
柯弋锁好车接过她手里的头盔,没应声,睨了她一眼,意思就是你现在才想起来问?
边月白没看懂他意思,提议:“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来都来了,回去做什么?”他遥遥看了眼不远处的夜市摊,抬了下下巴,就往前走,“走吧,趁现在人还不多。”
边月白看了眼时间,跟上他,“你饿不饿?要不要也吃一点?那我们吃完了就回去?”
“还行,吃,可以。”
“那太好了,两个人可以点不少东西呢。你吃不吃韭菜盒子那些——啊!”
话没说完,边月白脚刚踩上沙滩,鞋跟立即陷入细软沙子之中,身形随之一偏失去平衡。
柯弋眼疾手快捞了她一把,听见她低着头抱怨:“完了,这裤子是我们前台姐姐的,搞脏了。”
“你鞋子能走吗?”
“应该能?”边月白有些丧气,瞬间打起了退堂鼓,“早知道还是回学校吃。”
“那现在回去?”
边月白看见夜市入口第一家摊子眼前一亮,拉着柯弋就要往那绕着走,“不用,我去买双拖鞋。”
就这样,边月白跟老板讲了十几分钟的价最后以原价拿下两双人字拖,一红一绿,颜色鲜艳,甚至在夜晚还发着耀眼的荧光。
边月白付完钱后将那双绿色的拖鞋递给柯弋,客气道:“算是谢谢你今天说要送我回去,还陪我吃夜宵。”
柯弋看着鞋,露出难以形容的复杂神色。
“不喜欢?那我去找老板换一个。”说着她就要转身,当即被柯弋拦下。
因为这已经是里面最不辣眼睛的两双了,再挑的话他可不想脚踩发光奥特曼印花的拖鞋。
“不用,给我吧。”他做出让步。
两人相互扶着站在熙熙攘攘的夜市门口把鞋换了,然后找老板要了个袋子提着。当然,不是边月白提,柯弋绅士的表示他来。
一前一后走着,柯弋默默打量着她,看着那双亮红色的人字拖,有些恍然,有种两个时空错位交融的不真实感。
两年前第一次看见她时,也是穿着一双不伦不类的人字拖。如今身上是精英感的套装,脚下还是一双亮色人字拖。
这一切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她人瘦了也沉默了很多,但审美还是一如既往。
不过这一刻的她,很鲜活。
鞋子的事情是解决了,边月白此刻正愁没了高跟鞋加持,这裤角即使卷着都拖地蹭了不少沙子。下周还裤子是肯定要清洗的,但是肯定不能丢洗衣机,手洗细沙也麻烦。
走了没两步就听见一阵吆喝声配着音响里动次打次节奏感十足的音乐声。
“来一来看一看啊,沙滩裤买一送一,骨折亏本甩卖了啊!”
柯弋看见边月白又倏得一亮,心道不好,下意识转身想溜就被一双手拉住。
“柯弋,你想不想要沙滩裤?”边月白仰着脑袋神色认真。
停顿两秒后,传来她铿锵有力的声音。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