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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深山雪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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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再次自他齿间隐隐溢出。

周缨看他一眼,将熏笼上烘着的一张布巾递给他,叫他咬着。

崔述没有忸怩,坦然照做。

这回没了顾忌,周缨用尽全力往下一敲,锁扣应声弹开,绷到墙上又弹回来落到地上,锁链则从木桩上滑落至地上。

崔述左手被震得麻木不堪,半天没有动作,好在有布料护着腕骨,尚不至于血肉模糊。

周缨看向他右手,迟疑了下,征求他的意见:“我不知道你家人什么时候能来,你右手有伤,强行开锁会伤得更重,后面会怎样我也不敢保证。你自己选吧,是等还是砸。”

“开吧。”

他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犹豫的时间。

周缨并不意外,自行将他动作困难的右手换过来放好,因方才消耗了太多力气,这回重复了四次,方见锁扣有松动的迹象。

即将重获自由,崔述不见多大反应,倒是周缨面露欣喜。

她刚动了动唇,还未及出声,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板声。

周缨拿着斧子的手颤了下,正要开口,门口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杨泰,快开门!”

周缨手上一松,斧子滑落在地。

“你又打人了是不是?那是你女儿,你混账!”门后的声音越发焦灼。

黑豆蹿到门口,前爪不停地在门板上扒来扒去,带出刺耳声响。

周缨似乎还没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茫然地看着门板。

“杳杳,杳杳……”门后传来断断续续的绝望的啜泣声,“我跟你回去,你别打她了。”

周缨起得急,抬脚时绊倒了木桩,踉跄了下。

她试图用脚拨开堵门用的木柴,然而脚上莫名乏力,只能蹲下身用手去扒。

门刚松动一线,一股大力从门后传来,将她撞倒在地。

杜氏急急冲进来,看见她跌坐在地,连忙跪倒,将她拥进怀里,左瞧右看,哭着问她:“他又打你了是不是?”

周缨坐稳身子,神思慢慢回正,扶住杜氏的肩,使劲晃了几下,逼她清醒:“阿娘,你看清楚,我都长这么大了,他也已经死了!”

杜氏茫然抬头,环视四周,瞧见坐在灶下的崔述,瞪大眼睛看了又看,恍惚地呢喃道:“不是他,对,不是他,他没这么瘦。”

周缨看着她这副样子,悲从中来,左手抱住她,将头抵在她额间,右手在她后颈上轻拍,放低声音安抚她:“阿娘,没事了,他死了,放心。”

“死了就好,死了就好。”杜氏懵懂重复。

周缨扶住门框站起来,将杜氏扶起,搀着她回到榻上,花了很长时间才将她安抚好。

看着榻上昏睡过去的妇人,周缨鼻尖一酸。

她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听到过阿娘说这么多话了。

她站在原处,注视了杜氏许久,方长吸了口气,脚步沉重地出了门。

天色大白,周缨看着白茫茫的雪地,吸了吸鼻子,掩住所有情绪,沉默着回到厨房。

崔述仍安静地坐在灶下,见她进来,似乎想说句什么,动了动唇,又终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周缨将门重新堵死,将已经烧沸的水壶提下来搁至一侧,倒出一杯晾着,问他:“还受得住么?”

见他点头,周缨坐回原位,将方才绊倒的木桩重新固定住,声音比方才要冷上三分:“继续吧。”

崔述迟疑了下,说:“改日吧。”

“我喂她吃了药,会昏睡上几个时辰。”周缨指了指木桩,冷静地道,“今日雪大,应当没人出门,这声音不会引人过来。何况马上就要成了,一次解决吧,不必再拖。”

崔述略一思忖,任由她如先前一般,凿开锁环。

周缨将那条沉甸甸的镣铐藏好,感慨道:“还好不是死镣。”

这本是她可以用来牵制他的物件,于她获取酬劳亦有几分保障。崔述问她:“怎么突然想到这个?本不必废这个劲的。”

周缨看向他腕间,流放之途山高水迢,整日间牵扯摩擦,那里已皮开肉绽,溃烂可见腕骨,任何动作恐怕都会牵出钻心的疼。

她垂下眼眸,昨夜脚下这方泥地上,有他用不太习惯的左手勉强写成的“缨”字,有点像她小时候在阿娘桌上偷看来的模样。

“你也不容易。”她随口一答,将炉中之火添了一道,放好药罐,问他,“烧退完了?”

其实还在断断续续的低烧,但他自认为不大碍事,所以点了点头。

周缨本想换副治外伤的药,想了一想,还是又加了副伤寒药来煎,想再巩固一下药效,怕后面又反复再烧起来。

她执瓢慢慢注水浸没药材,一抬头见崔述仍旧看着她,犹疑了下,问:“有话要问?”

崔述点头。

周缨想了想,猜出他仍旧执著于方才那一问,想知晓她为何没有探问清楚缘由就肯助他恢复自由,于是指向门口:“瞧见刚刚那人了吗?我阿娘,疯疯癫癫的。”

她将晾好的温水递给他,停顿了很长一阵,才接道:“我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问疯的。”

她的语气不无黯然:

“现在学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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