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汀泪痕未干的笑了,这是最后一味配方。周汀的指尖轻轻滑过我的手背,“所以,”她低声开口,“答应我吧,余翎。”
我散光好严重,什么都像是用柔光涂抹的画或者盖上欧根纱的镜头。周汀是当中唯一的焦点,她眉宇若是青山,那么她的眼睛就是一片安定的海。
我的答案当然是好,我的声音在她靠近的瞬间被吞没。曼城的天气很干燥,我的嘴唇也是,我们接了一个带毛边的吻,这感觉不算太糟。
她的嘴唇触碰到我的,我跌入了一隅沙汀,干燥,却带着炽热的温度。
想到此,冬天的记忆又一次压上了我的嘴唇。
窗外的霓虹灯闪烁不停,将五光十色的光影洒满街道,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狂欢。喇叭声、车轮摩擦地面的低鸣、行人的交谈,都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喧嚣的交响乐。楼下酒吧的门半掩着,宣告着夜生活的开始,音乐的鼓点顺着夜风飘进来,人潮中隐隐约约掺杂着几声放肆的大笑。
我和周汀却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处燃烧。燃烧着,也灼伤着,却没有人想退后一步。
我怀疑周汀在期负我,因为就算她真的拿了一个易拉罐盖子向我求婚,我也会答应的。
如果有人在我旁边,一定会大声怒斥我个恋爱脑。
但是你说啥?外面太吵,我听不见。但我记得我说过我愿意和Z小姐一起耳聋眼瞎听不见,然后狼狈为奸。我有一种与她一同共老,安安稳稳睡了的欲望,一起耳聋眼瞎听不见没什么不好,世界太吵太闹,一起失聪就算是此生一起到了老。
“你刚才真的哭了。”我小声提醒她,像是捡起地上的秘密。
“嗯哼。”她不否认,只是笑,像是雨后有的那些水汽。
“你很丢脸诶。”
“那你接吻的样子也不怎么光彩。”她反击,嘴角挂着明晃晃的得意。
我也笑了,低头撞了撞她的肩膀,然后靠上去,不想再离开。我轻声问她:“你刚刚说的都算数吗?”
她“嗯”了一声,那声音好像隔着时间和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我们以后可不能吵架。”我说。
“我们会吵,但吵完也还是要回来。”她顿了顿,“我会回来找你,你也要回来找我,好不好?”
“好。”
“我们会一起老掉的。你耳聋了,我就用手语比给你看,你眼瞎了,我就给你念你喜欢的小说。”
“那你老了怎么办?你要是记不住我了呢?”
“那就把SD卡拿出来,我们俩一起看一遍一遍又一遍。”
“……好肉麻啊姐姐。”
“你自己刚才不也说想和我耳聋眼瞎的。”
我和周汀同时笑出来。
“好啦。”她摸了摸我头发,“快洗澡去吧,恋爱脑。”
我从她怀里爬起来,走两步又回头:“你也很恋爱脑。”
“我恋你脑。”她说完咬了一口我的肩膀,“你脑里都是我。”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最简单的证据就是,你永远都不想跟她说晚安。
世界太吵了,吵得我只想和她藏起来,在一个没人找到的角落,捂住耳朵,交换彼此的海水配方,然后相依为命,慢慢老去。
这世上哪有什么完美的求婚,易拉罐也好,素圈也好,擦肩而过的风也好,能抓得住她的手就够了。
声色犬马的人潮退尽后,爱在车水马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