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心下惊异,主子乃是修道之人,除非应酬,寻常的日子里皆是过午不食,极其自律。
除非是……
毕方望见轿厢角落里的一截绯红裙角,才有了答案。主子待这个日游神,终究是有些不同。
他应下称是,速速离去。
不过一刻钟的光景,毕方就采买了一堆甜食回来。
酥油鲍螺,栗糕,馓子,蜜饯果子,梅花汤饼,蜂糖糕,酥饼……凡所尽有,无所不有。
芙颂欢喜不已,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现在她饿了,白衣谪仙刚巧也饿了,采买来的东西刚巧都是她爱吃的。
芙颂食指大动,嘻嘻嘻……她就偷吃那么三两个、三四个,白衣谪仙应该不会觉察到的罢?
她偷偷摸摸捻起一枚酥油鲍螺,品尝了起来。
吃了一个不够,再吃一个罢,就再吃一个。
谢烬从隔间里拿起备用的茶具,温煮了两碗沉香茶,淡绿色的茶汤里,倒映着女郎吃东西的样子,她两腮一鼓一鼓的,小口小口地缓慢咀嚼,眼底露出了幸福而满足的神色。
他以前寻找连璧笔时,翻了她的袖囊,意外发现她袖囊里藏了很多甜食,从那时起,他便知道她爱吃甜的了。
谢烬并不爱吃甜的,觉得甜物引人发腻,但眼下,看到她吃东西吃得这样香,他也被挑动了品尝的欲-望,也捻起了一枚栗糕浅尝了一口。
虽是甜的,但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芙颂吃饱后,拿起茶碗来润了润口,浅喝一口,一股馥郁的茶香直灌肺腑,身体各处毛孔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去,变得舒适极了。
谢烬看了一眼芙颂手中的茶碗,又看了一眼另一碗,忽而发现,她喝得是自己方才浅抿过的那一碗。
他下意识想要阻止,见她已经喝完了,错误已然酿成,他喉结一紧,拢回手指,心道一声罢了。
芙颂喝了茶,没觉察有什么不对的,但发现自己的口脂印在了茶盏上,担心被白衣谪仙觉察,连忙用指腹擦了擦,擦干净以后才放心下来。
马车踩着一片粼粼之声,一路穿街过巷,半个时辰后终于抵达盛都馆舍。此际恰是酉时,夜色韫浓,一轮皎月出乎于东山之上,远观而去,像个活色生香的白玉盘。
芙颂伸了个懒腰,吃饱喝足后,终于可以睡觉啦,毕竟,她已经连续三日没睡觉了。
她跟着白衣谪仙一前一后入了馆舍。
偏偏这时,传声纸鸟传来了一道紧急信息。
芙颂以为是羲和帮她抄经的事被夜游神发现了,趁着四下无人,接了起来。
羲和道:“我差点都忘了,明日有两件重要的差事,需要委托小颂颂代劳啦。”
芙颂义正辞严:“我甘愿为姐妹两肋插刀。”
羲和笑了出来:“其实也不难。第一桩是去万象宫帮我点个卯,走个过场就可以。第二桩是去十刹海相个亲。”
听到第一桩,芙颂还算淡定,听到第二桩,她就不淡定了:“让我代替你去相亲,如何使得?万一……万一搞砸了呢?”
“就是要搞砸才好,这一桩相亲是师傅句芒安排的,非我本愿,她总是热衷于为万相宫每个神僚做媒,比月老还殷勤,巴不得抢了月老的饭碗。”
芙颂觉得万象宫与极乐殿完全是两种画风。
若是翼宿星君也如句芒这般开明的话,她现在也不至于偷偷摸摸下凡找人睡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芙颂一晌从袖裾里摸出小本本,一晌虚心请教道:“你教我一些话术罢。”
羲和道:“不管对方问什么、说什么,你一律说‘还行’就可以了。这样一来,他就会觉得你敷衍,也聊不下去了。这一场相亲,很快就会结束的。”
芙颂赶紧拿小本本记下来。
说完正事,羲和松了一口气,关切道:“你还没说说自己呢,与那位白衣谪仙进展如何?”
芙颂心道:“能有什么进展呢,不就是睡觉关系吗?”
羲和道:“既然睡觉的话,那事前可有一起共浴?”
芙颂的面颊一下子烫了起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羲和咯咯笑了起来:“我知道小颂颂胆子小,不过呀,做这些更有利于睡个好觉呢!”
芙颂开始心旌摇曳起来:“……当真么?”
“实践才能出真知,小颂颂试一试不就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