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再下楼，房间里已经弥漫着松茸的鲜香味道了。

蒋淇荞洗好了脸，现在正站在餐桌旁帮他盛汤。

“谢谢。”

“不客气。”

蒋淇荞也在秦燎对面坐下，沉默几秒，他还是耐不住性子开了口。

“热搜上的事情，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看到热搜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认真翻看过论坛上的讨论之后蒋淇荞半是意外半是惊骇，但更多的还是给秦燎添麻烦的不安。

他时刻等待着秦燎或者是张丘的联系，但他们都没有找过自己。今早接到秦燎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对方只是说真人秀又要开始录制了，所以自己今晚会回到家。

蒋淇荞实在不喜欢现在这种等待审判到来之前的不安，所以他干脆选择主动出击。

秦燎已经猜到蒋淇荞会跟自己提起这件事，所以现在他表现得也很平静。

“没有。”他风轻云淡地说，“破镜重圆也是一样的。”

他想了想，把张丘跟他说的话转换了一种态度用来安慰蒋淇荞。

“网友好像也对这种带点拉扯感的情感更感兴趣。”

“真的吗？”

“当然。”

听到秦燎这样笃定的答案，蒋淇荞终于松了口气。

“但还是对不起。”

秦燎放下手里的勺子，“为什么道歉？”

蒋淇荞脸上有些愧疚，“我给你们惹了麻烦。”

最开始看到热搜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视频录制的时间距离现在实在有些遥远，他都几乎忘却自己还有过一段这样的过去。而他可以确定，这段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视频，一定是会给秦燎添麻烦的。

“跟你没关系。”秦燎平静地说，“我最清楚我们之间的过去，所以这一切都是在我的允许之下进行的，也该是由我承担所有后果。”

蒋淇荞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看着秦燎认真的表情，他又觉得一切都不必再说了。秦燎并不是一个不能负责的人，相反的，他永远都会负责到他能承担的最后一秒。他已经认定这件事，就绝对不会把责任或者是问题转嫁到其他人身上。

他一直都是如此的。

房间里突然变得很安静，蒋淇荞在回忆从前。秦燎，没人知道秦燎在想什么。

只是片刻之后他突然开口。

“你恨过我吗？”这样无由来的一句话本该让人很摸不到头脑的，可是蒋淇荞却马上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夜里，当时他刚被老板辞退，而刚交完半年房租的他银行卡里的存款刚过四位数。

走在偌大陌生的北京街头，他反复告诉自己不要怕，秦燎还在这里。

尽管一个人被抛离在家乡，可是蒋淇荞并不无助，整理好全部的行囊后他马不停蹄地赶赴北京，因为他知道秦燎会在这里。只要朝着秦燎所在的方向奔去，他就总有希望。

他努力来到北京，他努力扎根在片陌生坚硬的土地，他努力让自己站在更高更亮的地方。

他想让秦燎看到他。

他笃定他们只是暂时离散，所以只要找到对方就好。他会来到跟秦燎更近的地方，他会努力站到更显眼的位置，这样他们就可以更快重逢。

最无助的的时刻，蒋淇荞总会想起秦燎说过的话，他想再次抬头跟星斗许愿，让他日夜思念的人再次回到他身边。

但是北京的夜晚并没有星星。

他慢慢垂下头，然后突然发现不远处昂贵的CBD电子大屏上正倒映着一张如此熟悉的脸。

「新人演员秦燎斩获银熊奖」

蒋淇荞泪流满面地看着这行陌生的字，这个熟悉的人。

其实秦燎早已站上高台了。

其实蒋淇荞就是被抛弃了。

回忆完过去，蒋淇荞重新看向眼前的人。

“恨啊。”他笑着说，“秦燎，我恨死你了。”

很久之后，房间里才再次响起秦燎的声音。

“对不起。”

他很少很少说出这句话，因为对他来说这句话是最没用的，可他偏偏对蒋淇荞最常说出这三个字。

蒋淇荞依旧笑意吟吟地看着秦燎，但他并没有说没关系。

因为本来就不是没关系，这是秦燎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