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天上一颗星子也没有。
骆予安没有明说,但苏燃有了上次的血泪教训,立马就懂了。
他心跳如擂鼓,身体一下子绷直了。
但他知道现在不能慌,必须保持冷静,于是不动声色地跟骆予安交换了个眼神。
骆予安的手从苏燃唇边的麦上移开。
苏燃扶了扶耳返,正对观众,笑道:“抱歉呢各位宝宝们,刚才收到通知,我们准备的烟花因为受潮无法正常燃放,今晚的烟花秀取消,所以演唱会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下次再见好不好?”
“啊?”
“不是吧,我还打算拍照呢……”
零星几句抱怨很快淹没在声势浩大的“好!”中。
安燃CP粉:堪比婚礼现场的情景都看了,谁他妈还在乎烟花?
其他人的粉丝:烟花秀被取消很生气,可是…他叫我“宝宝”诶!
导播室内,总负责人很懵逼,隔着耳返问苏燃怎么回事,苏燃就跟没听见似的,鞠躬,比心,挥手。
负责人一转头,身边出现几个身穿黑衣的保镖。
“你……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不想闹出事故的话,就按我们说的做。”
……
几分钟后,观众在广播里恬静的女声中鱼贯而出。有些想逗留拍照的,直接被成倍增加的安保人员轰着往外走。
“什么呀?我们可是花了钱的!有这么对消费者的吗?”一位观众心生不满,跟安保推搡起来。
结果下一秒就不吱声了,因为安保人员身后,竟出现了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
……
半小时后,体育馆外拉起警戒线,被全面封锁起来。
警方在舞台大荧幕后看台最顶层的座位上,发现一把转轮手枪。
无编码,无型号,无厂商,是自制的。
里面仅剩一发子弹,地上还有枚弹壳,即造成那声巨响的罪魁祸首。
最重要的是,枪下压着一张皱巴巴的白色泡沫板,上面歪七扭八涂抹了几个大字,滴下的红色颜料跟鲜血一般无二,在手电筒光的照射下令人毛骨悚然——
“骆予安血债血偿,不得好死!”
……
“谁!到底是谁这么恶毒?!”
休息室改成的临时讯问室内,苏燃盯着记录员给他看的手机屏幕,上面俨然是那张血淋淋的照片,一阵惧意从心脏直达天灵盖。
恐惧背后紧接着是愤怒。
他好气!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二珍视的人——温茗和骆予安,其中有一个受到了威胁。
以苏燃的能力,不给骆予安添乱就不错了,然而现在却生发出一种极端的保护欲。
像突然被赋予看家护院重任的小狗崽——明明被人拎起尾巴就能丢进垃圾堆,偏偏还龇牙咧嘴,不依不挠地挥动爪子,恨不得用刚发育的乳牙咬死坏蛋。
“苏先生您别激动,我们已经在查了……嗯,您掌握的信息就这些了是吗?”记录员边写边问。
“嗯”,苏燃点头,又急吼吼问,“这人会是从哪儿进来的呢?观众进场需要安检,不可能把枪带进来,说不定是工作人员?天哪我的同事里不会有内鬼吧!也可能是体育馆的工作人员、打扫卫生的叔叔……啊啊啊好危险!”
几分钟后,苏燃以太吵为由,被轰了出来。
骆予安不知道在跟警方沟通些什么,一见到苏燃,立马止住话头,几步走到他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是苏燃先开口,凝视着骆予安的眼睛,义愤填膺道:“你别担心,我们这么多人保护你,不会有事的!”
骆予安一愣,平生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会保护你。
以前都是——作为骆家的长子,你要承担起守护整个家族的责任……
骆予安心情复杂,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梗着喉咙问苏燃:“你不怕吗?”
苏燃摇头,目光坚定且明亮:“有你在我怕什么?”
有你在我怕什么……
这句话像一粒石子,忽地投入平静无波的池塘,激起片片涟漪。
骆予安沉默几秒,眼中浮现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喉结滚动了下,盯着苏燃一字一句道:“如果是我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呢?”
声音干涩至极。
嗯?
苏燃愣住——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四个大字:血债血偿
照片中,被闪光灯照射的字体更加诡异,仿佛在诉说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难道骆予安,真的有血债?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令苏燃全身战栗不止。他用力甩甩头,如同遇到一道数学难题,就直接选择放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