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大鹅排成一列,橙色的脚蹼啪嗒啪嗒地拍着地面,一扭一扭地朝着这边走过来,看起来是个纪律严明的小队。
方可拟本来只是随便看看,但也许是出于队长之间的惺惺相惜,领头的那只大白鹅也朝着方可拟看过来。
鹅队长一摇一摆地走过来,探着长长的脖子。
“你有没有觉得它越走越快了?”宋悯踮着脚,越过方可拟的肩膀看鹅队长。
“嘶……”脚蹼敲打地面的节奏越来越快,方可拟皱着眉,“好像是啊。”
“你觉得它想干什么?”宋悯咽了口口水。
“这个……”
鹅队长展开硕大无朋的翅膀,拍打着朝这边冲过来:“嘎嘎嘎嘎——”
“啊!”宋悯转头就跑,老公也不要了。
幸好方可拟跑得比较快,轻轻松松超到了宋悯前面一步,回过头来看他:“你知道吗?当被熊追的时候,跑得慢也没事,因为只要比别人跑得快就行了。”
宋悯把所有的力量都放在腿上,只恨不能给他两巴掌。
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脚下一趔趄,鞋子忽然掉了。
宋悯从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早知道跟方可拟一样穿运动鞋了,皮鞋就是不适合用来跑步啊啊啊!
这条他出钱翻修的鹅卵石小路终于报复到了出资人身上。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鹅队长身后的两个侍卫也扑腾着翅膀赶了上来,准备立功。
“方可拟!!!”
方可拟一弯腰,抄起人就跑。宋悯只觉得身体一轻,下一秒手臂已经先脑子一步反应过来搂住了方可拟的脖颈。
美人在怀,方可拟愈是脚下生风。
国内顶级学府的校园里,两个长相俊美的人类被英勇非凡的大鹅们追着狼狈地奔跑。
幸好学院楼这边一向来的人不多。
“快点快点快点!”宋悯回头看到大鹅近在咫尺,急得猛拍方可拟肩膀。
“救命啊!!!”方可拟慌不择路。
宋悯猛勒住他的脖子:“不许往大路跑!”
他还要脸呢。
方可拟听话地改道,嘴里还大声喊:“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管我受不受罪!”宋悯在喊“快跑”的间隙里回嘴。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宋悯好歹在这里呆了四年,对地形很熟悉。方可拟在他的指挥下,终于找到机会,在一片竹林里摆脱了鹅小队的纠缠。
“呼!”
方可拟把宋悯放到路边的一个石凳上,手臂撑着膝盖大喘气。
宋悯用手给他扇风。
“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他气还没喘匀,就直起身来,向来时的方向走。
“哎!去哪儿?”
“马上回来!”方可拟的声音从葱郁的竹叶缝隙里传出来。
过了大概有三分钟左右,宋悯听到熟悉的独属于方可拟的脚步声。
“你干什么去了?”
方可拟背着手从小路上走过来,站到宋悯面前,忽然蹲下|身。
竹林里很凉快,时不时有微风穿过,宋悯刚刚跑出来的燥热早已消退了。而方可拟的鼻尖上渗出一层薄汗。
他握住宋悯的脚腕,替对方穿上鞋。
“你就去捡这个?”方可拟收回手,宋悯的脚却没有放下,一下一下地蹭对方的小腿内侧。
方可拟的脸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刚运动还是怎么。
“咳,不然怎么办?总不能把你背回车上吧。”方可拟目移,看看竹梢一掠而起的飞鸟,看看藏在杂乱树底一瞬不瞬看着他们的大黄猫,就是不看宋悯。
“你想得美。”宋悯放下脚,他可丢不起这人。
“我怎么想得美了?”方可拟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他这次可什么都没想啊!他之前想的可比这美多了!
方可拟想站起来,被宋悯按着肩膀蹲回去。
不知道宋悯用的是什么牌子的纸巾,他捏着纸巾压在自己脸上时,方可拟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像一种名贵木料,清甜中还带着花香和茶香。
他吸了吸鼻子,想辨别到底是哪里来的味道。宋悯擦掉方可拟鼻尖额头的汗,把纸巾攥进掌心收回手,方可拟下意识追着他的手腕闻了闻。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蠢事,方可拟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幸好宋悯没注意。
“走吧,从这边也能到我们学院。”
宋悯站起来,带起一阵风。清冽又温暖的木质气息钻进方可拟的鼻腔,证明他刚才闻到的味道不是错觉。
“哦,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各怀心事,都不说话。
方可拟想自己刚才也太像个狗了,下次绝对不能做这么没脑子的事。
宋悯抿着唇,方可拟失忆后怎么这么纯情,好想亲一亲。
可是不行,方可拟看起来亲亲脸都会红温到爆表然后立刻逃走的样子。
偏偏他还没方可拟跑得快,追不上。
是不是得找一个方可拟没办法跑的地方啊?
宋悯越想越偏,学院楼却已经到了。
荣誉榜上张贴着考进世界名校或者已经成为各行业牛人的校友肖像。宋悯本以为能向方可拟全方位展现一下自己的优秀,结果顺着找过去,却发现自己一连串头衔之下印着一行小字:宋悯先生及其丈夫累计捐赠一千万元,助力我院教育事业。
宋悯:“……”
看上去更像是花钱买来的荣誉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