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捧着花束的男人到楼下不到三分钟,方可拟在透明的旋转门之后看到了宋悯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很考究的男人,长得并不难看。
方可拟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郝摇旌:“查查。”
郝摇旌:“你还说你不是去捉奸?!”
方可拟:“……你神经病啊,宋悯看起来像是出轨的人吗?”
郝摇旌:“但这男的倒是一脸小三做派。”
方可拟,方可拟没反驳。
方可拟:【借我七块钱,买个饭团吃,饿死了】
郝摇旌没废话,转过来二十块钱:【有心情吃饭了?】
郝摇旌:【去路边吃个豪华版手抓饼,哥请了】
过了一会儿,郝摇旌发过来一张图。
梁朝,身家过硬,国外名校毕业,无不良嗜好无犯罪记录。爸爸是富豪榜上的老总,只有他一个独子。
方可拟看着资料,苦笑了一下。
宋悯好不容易摆脱梁朝的纠缠,推开便利店门的时候,方可拟已经不见了。
·
方可拟回到宋悯的房子里,先洗了把脸。
他没有立刻去收拾东西,先是用洗脸巾把台子上的水渍擦了一遍,又用拖把把地面上的水擦干,然后靠着洗手台发呆。
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好像他和宋悯家里的洗手间都是装的这种毛玻璃门。
每次站在这里,都能模模糊糊能看到宋悯在外面走来走去。
在宋悯毫无戒心地在待在外面玩手机、看书,等他出去的时候,七年后的方可拟,在这里干过什么呢?
他有没有打开柜门去拍宋悯那些堪称天价的护肤品?有没有点开那个聊天软件,跟别人发消息搞暧昧?
当宋悯向外人夸赞,或者他自己被别人说是个模范丈夫的时候,他有没有暗自窃喜?
七年前的方可拟不知道,于是他自虐式地想象。
宋悯应该找个别的什么人,家世相当、性格好、感情状态清白,总之是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
方可拟回过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他的脸颊已经消肿了,只有一点淡淡的红血丝。
方可拟吸吸鼻子,走出房间。
宋悯的行李箱都很贵,方可拟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没有任何logo的旅行袋。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的衣服也不都是奢牌,相当一部分都是地摊货。
方可拟把那些衣服拣出来,装起来。
然后坐在餐桌前等宋悯回来。
他没心情做饭,第一次用宋悯亲属卡里的钱点了外卖,预定送达时间是往日宋悯正常下班的时间。
阳台上的花该浇水了,厨房里的调料该补了,洗衣液快要空瓶,垃圾袋还剩几只。方可拟找出前几天买的必需品,把它们一一放到对应的地方。
他一忙起来就没完,是以宋悯回家的时候,就看见方可拟又在扫地。
他心头火起:“家里有扫地机器人!”
方可拟动作顿了一下,也不因为宋悯提前回家感到惊讶。
他愿意扫。如果他是扫地机器人就好了。
扫地机器人不小心去别人家扫了一圈,不算是对宋悯的不忠。
抱回家重新设置一下程序,扫地机器人还是个好机器人。
机器人可以,人不行。
他直起身,面向宋悯,垂着眼皮:“我们离婚,好吗?”
宋悯盯着他的脸,皱着眉,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你怎么这么瘦了?”
几天前还不是这样的。方可拟瘦得好快,下巴上浮着一层青色的胡茬。如果不是身上干净的衣裳和这张脸,他差点以为家里进了流浪汉。
“方可拟,看着我再说一遍。”
方可拟是疯了吗?他在说什么疯话?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吧?
方可拟以为他没听清:“我说,我想……”
“我听见了。”要再听一遍的宋悯打断他。
宋悯放下手中的公文包——有些文件他必须今天处理完,走向方可拟。
他一抬脚,方可拟手中的扫把被踢到两米开外,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宋悯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冷静:“不行。”
他拎起方可拟放在客厅的行李包,一路摔摔打打地进了卧室,把行李包塞到衣橱最里面,还泄愤似的踢了两脚。
然后走出门,对有些懵的方可拟说:“我还有事,客户在公司等我,你在家待着,别乱跑。”
“什……么?”
就是这种反应吗?
方可拟茫然地看着宋悯,他有点想不通。宋悯应该是这种反应吗?连原因都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