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生日快乐……”
林颂朝抬头望着奶油堆出的“Happy Birthday”,像是看见什么遥远的幻觉。
“爸,我们一起吹蜡烛?”
林世勋冷冷扫他一眼:“我公司还有事。你自己吃吧。”
说完,举步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服务生见势不妙,收了声,悄然离开。
蜡烛微光晃动,房间里只剩林颂朝一个人。
他坐在沙发上,望着面前盛大的蛋糕,像是坐在一个散场的剧场中央。
那火苗就像是许裴夏的眼睛。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选秀时,许裴夏给他过生日,用的是一包五块钱的芝士蛋糕,烛光下,那人嘴唇鲜红,眼睛亮得似猫眼石。
“生日快乐,颂朝,将来你一定会很红的。”
林颂朝拿起刀,切下蛋糕的一角,轻声说:“你说得对。”
“只有你,没红。”
他讨厌的人已经死了,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
车内香烟氤氲,林世勋坐在真皮座椅上,拇指按压着太阳穴,眉心深锁,“一群饭桶。”他低声咕哝,语气里透着浓重的不耐与失望。
“林颂朝那小子还是不中用。”他偏头看向副驾驶的男人,“我身边怎么一个能干事的都没有?”
副驾驶的徐秘书低着头,恭敬道:“林总,许鹤川……这个月出狱了。”
“嗯?”林世勋眉头一挑,烟在指间燃到尽头,他掐灭,“不是还得一年?”
“因为表现好,减刑了一年,监狱那边说这几天就能放。”
林世勋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到时候提醒我一声,去接他一趟——毕竟,他是我大儿子。”
傍晚的监狱大门外,一道瘦削的身影缓缓走出。
许鹤川换上了狱中保存五年的旧西装,肩膀骨感分明,衣角有些泛白,却熨得笔挺。他接过出狱文件,低头签名,修长的手指握着笔,骨节苍白。
“出去好好做人吧。”狱警拍了拍他的肩,“别再回来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家人知道你今天出来吗?”
许鹤川垂着眼,声音冷静得近乎无情:“我没有家人。”
阳光穿过厚重的铁门,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他微微眯眼,像是很久未见天光。
不远处,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来,车门打开,林世勋西装笔挺地下车,笑容慈爱又虚伪,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鹤川,受苦了。”
许鹤川动也不动,任由他抱着,双手垂在身侧,直到那双手从他肩膀收回,他才低声开口:“谢谢您来接我。”
林世勋拍拍他肩膀,笑得像个慈爱的父亲:“走吧,我给你接风洗尘,今儿你就好好放松放松,什么也别想。”
“好。”许鹤川抬头望向天边的落日余晖,神情平静如水。
夜幕像蝙蝠的翅膀轻轻合拢,华灯初上,城市的神经开始骚动。银河夜总会外立面闪着霓虹光,暧昧的紫红色灯影在玻璃上打出绚烂的图案,像水中的浮光掠影。
包间里的空气中混杂着雪茄与香水的味道,非香非臭,令人几欲作呕。
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摆着腰肢款款靠近上来,红唇轻启,娇笑盈盈。
一个女人把手搭上许鹤川的肩,轻声道:“许总,他是谁呀?长得可真俊。”
“他是我儿子,你们伺候好了,我重重有赏。”
女人的柔软的手伸向他的上衣,想要抚摸他结实的胸膛,却被男人一把擒住。
“出去。”他语调不高,却叫她打了个寒战。
女人一愣,目露惊恐,虽然愤愤不平,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林世勋哈哈大笑,摆摆手:“别怪他,这几年在里面呆着,怕是忘了温柔香是啥滋味。行了,都出去吧。”
女人们离开后,包间里只剩两人。
灯光昏黄,映得林世勋眼神漆黑,透出古井无波的沉寂。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黑色银行卡,推到许鹤川面前。
“这里面有五百万,是我说过要给你的。”他顿了顿,似乎带着一丝歉疚的情绪,“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那时候……我没办法。公司要保,局面太紧,我只能——”
许鹤川接过卡,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语气却温和,“我能理解。”
林世勋眸中闪过一抹意外,但随即点头赞许:“你想通了就好。”
“我在里面这几年,想清楚了很多事。”许鹤川抬起酒杯,与他碰杯,“现在,您是我唯一的亲人。”
酒液滑入口腔,冰凉而辛辣,他喉结滚动,咽下的不止是酒,还有怒火。
林世勋放松地倚进沙发,笑意浮上褶皱的眼角:“你以后就在我身边干,到底是一家人,爸爸不会亏待你。”
他的眼神一寸寸冷了下去,唇角却仍挂着得体的笑意:“谢谢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