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谢聪被乔妍打发到健身房的休息室去了。

“还有一间客房，赵妈收拾过了，你去那睡。”乔妍回头看向乔心，吃完饭后，她就一直跟在乔妍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

“我...”乔心扯了扯乔妍的袖子，眼神四处闪躲，不敢看她的眼睛，“你能不能陪我睡？”

乔妍挑眉，看了看沙发上一脸不爽的江远邢，尴尬地咳了一声，“咳咳，你也知道，我和阿远刚结婚...”

言外之意，新婚夫妻需要单独相处的时间，更何况，她连赵妈都放假了，这都看不出来么？

“我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怕乔妍误会，乔心冲着江远邢伸出四个手指，“我明天早上就走！姐夫！”

现在的乔心就像是惊弓之鸟，感觉身边的人都不真实，只有待在乔妍身边，才能获得一点点安全感。

江远邢深呼吸，从沙发上站起来，修长的双腿不急不缓地走到乔妍身边，俯下身，在她侧脸轻轻碰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语：“记到账上。”

乔妍一愣，下意识看向江远邢的眼睛，见他一脸的欲求不满，心中暗笑，“好。”

处理完公事，乔妍来到客房，见房间里灯还亮着，关了灯，只留下一盏小夜灯。

“我先睡了，晚安。”她散开扎着的长发，随意捋了捋，拉起毯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清甜的柑橘香气从身后飘过来，乔心转过身，在昏暗的夜色中观察着乔妍。

明明和自己是一样的年纪，却和自己完全不一样，在她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乔心目光在乔妍的侧脸上停驻，卸去了淡妆的乔妍即使是闭着眼睛，也依旧保持着沉静安定的气质。

[浓妆淡抹总相宜]。

乔心脑海里蹦出这句诗。

“你睡了么？”乔心小心翼翼地开口。

乔妍睁眼，看着天花板，心里叹了一口气，“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你在乔家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乔妍侧过头，昏暗的灯光下，乔心双手捏着被角，小心翼翼又充满好奇地盯着她，那双杏眼像极了乔母。

只是乔母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从来只有乔妍需要用这种伎俩去讨好他们。但当乔心这样看着她的时候，乔妍心里忽然充斥着一种奇怪的、却又很得意的感觉。

这不是一种报复的心理，乔妍明白。

乔父、乔母并没有虐待过她，相反，若是没有他们，自己可能不知道会被哪个孤儿院收养，然后再磕磕盼盼地长大，或许某个时刻她也能到达今天的地步，但是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

回过神来，在面对这副遥远又熟悉的神情，乔妍的声音里多了一些怀恋，“爸妈对我挺好的，和大姐、乔杨没什么区别，爸负责学业上的事，妈就照顾我们的生活。剩下来的就是学习，学各种东西，然后准备嫁人。”

说到“嫁人”二字，乔妍眼里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从前，这是她的黄金盔甲，保护着她，也禁锢着她。现在，她把它打磨成手中的利刃，狠狠挥出去，果然，不仅获得了留在乔家的砝码，还踢走了乔杨。

可惜...乔妍看着乔心单纯的小脸，可惜乔杨拉了乔心做替死鬼。

“那你快乐么？我是说有钱人的生活不一定就开心，你要学那么多东西，压力也很大吧？”乔心面上露出一丝纠结，既希望她过得不好，但又不想承认。

“快乐？”乔妍笑出了声，亮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就像你现在这样，哪怕你什么也不会，只要不作死，家里留给你的钱足够你过完平安富足的一生。至于压力？那是另外一种选择了。”

乔心皱了皱眉，垂下了眼，心中有所明悟，“你要走的路很难。”

“那又怎样？”乔妍双手枕在脑后，那双漂亮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哪怕磨破了双腿，我也要看看上面的风景！”

她曾站在属于乔父的山巅之上，见过那浩瀚而绚丽的世界，把玩过权利的滋味，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难怪爸妈这么喜欢你，和你相比，我是不是很没用？”乔心把自己隐藏在阴影里，想到自己总是做错事被指责，自嘲地笑笑，“要是我没有回来就好了，我的养父养母虽然比不上乔家，但是他们对我的要求就是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可是，在这里，平安快乐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有人要求你必须奋斗，快快乐乐地躺平也是你的选择。”乔妍翻过身，轻轻拍打着乔心的肩膀，柔和的嗓音在黑夜中响起：“合适的事情要让合适的人去做，你没有这个能力，能安稳地躲在大树底下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