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处心积虑提防自己,季逍敛起笑容,俯身迫近。他屈膝顶入迟镜两腿间,强行分开他的膝盖,一只手撑在少年身侧,将他圈禁在木架和墙壁的夹角中。
迟镜伸手推他,却被季逍单手擒住了两只手腕,别起来按在头顶。
温和驯顺了百年的人变成这样,迟镜气得涌出眼泪。他本来没这样脆弱,但眼下仿佛回到昨夜,顿时引爆了他的余悸,吻痕都开始发烫。
不过,迟镜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努力憋着泪水,好声好气地说:“星游,以前算我对不住你。可是你明白啊,我又做不了主,要不要你留在续缘峰不是我说了算的。你实在不满,就……就去找谢陵嘛!”
“你愿意让我刨他的坟?”季逍听见此话,心情倒是好点了。
但迟镜和他四目相对,一时安静。
季逍立即明白过来,迟镜的意思是让他去死。青年笑意顿冷,道:“如果师尊他福泽绵长,仙寿无终,我自然会蛰伏到足以与他匹敌的那天。可惜他现在粉身碎骨,我只得是退而求其次。你们道侣二人,同气连枝,总要有一个付出代价吧?”
迟镜:“你你你恃强凌弱,不分青红皂白……”
“事到如今,难道如师尊还觉得我是好人?”季逍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像看着什么执迷不悟的可怜虫。他直言道,“我弄伤您了?还是弄痛您了。总不能说,只是不再对您假以辞色,便害得您要死要活罢。我想对您不清白罢了——比起死无葬身之地的师尊,您不是快活许多吗?”
迟镜绞尽脑汁想反驳的话,季逍却借此机会,轻轻地吻了一下他,问:“您觉得此处如何?”
他声音越发低沉,迟镜心头警铃大作,扭得像牛皮糖。外边人声嘈杂,使者们争论不休的话如在耳畔。
迟镜细细哀求:“别,星游,这里真不行,我会死的。回续缘峰都可以,你不能在这……!”
拒绝的话尚未说完,季逍侧头堵住了他的嘴。青年收回撑墙的手,扶住他的下颔,指尖轻轻摩挲,滑过颈颔相接处、最细腻柔软的肌肤。
迟镜闭不了口,也不会换气,被动地仰头承受,几欲窒息。两人口泽交融,有少许溢出迟镜的嘴角,牵下一道银丝。
他面色潮红,眼圈盛不住泪水了,全流到脸上。季逍周身萦绕着浅浅的龙涎香气,不是仙宗该有的气味。
此香平日不重,但当亲密到不分彼此时,深沉馥郁,逼得迟镜头脑发晕、手脚发软。
季逍制伏他的手慢慢放松,迟镜却已经没力气揍人。
他两手滑下来,落在季逍肩上,像菟丝子攀附苍松,虚虚地搂抱着他。不这样的话,迟镜感觉要融化了。到时候季逍站着,他却变成地上一滩,想想都丢脸丢到家。
深吻结束,迟镜闭着眼气喘吁吁。他软在矮几上,回避季逍的视线,可在方寸幽光之间,青年望着他一语不发,长睫轻轻颤动,英俊的眉眼似恢复了片刻温柔。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往前百年。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了失控,稍一皱眉。
“如师尊。”良久过后,迟镜的气息终于平复了,季逍对他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对您再不好,不过是图鱼水之欢。外面那群人开出天价,却不知要把您分食至骨、还是至髓。至于宗主,无人能猜透其心中所想。她无故付出,又是为何?您思考过吗。”
迟镜答不上来,小声哼哼:“都不会比你更差了。鱼水之欢?呸,明明就你一个人爽。你昨晚啃我脖子,到现在还刺刺啦啦的。”
季逍:“……”
迟镜气不过又补了一句:“跟你师尊比,天上地下!”
季逍:“………………”
季逍的神色阴晴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说:“真是抱歉。您再想他,也只能报以哀悼了。若您日后被当作炉鼎采补,雌伏于一帮歪瓜裂枣身下,也比我好?”
迟镜心说被狗咬和被好看的狗咬不是一样吗,反正他都咬不了狗。
想想便来气,只能是狠狠地把头扭开。
季逍却以为孺子可教也、迟镜认识到了首席大弟子才是上上签,遂放缓语调,说:“罢了。您偷跑出来,是想向宗主求助,远离我对吗。”
“当然。”迟镜踢他一脚,“难道留在续缘峰任你宰割?那我不得丧期没过就死床上。”
季逍:“……”
季逍说:“倒不至于那样快。”
“好你个孽障,谁要你否认这个了!我要你以后尊师重道——”
迟镜恢复了力气,一脑袋撞上去,正中青年胸口。季逍本来能躲,但躲开的话,如师尊就要收不住力倒栽葱了。他面无表情地挨了一下,恰在此时,有人一挑纱帘,缓步入室。
她道:“我正找你们呢。原来都在这。”
迟镜如蒙大赦,欣喜呼喊:“宗主!我——我也在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