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他控诉。
“哦。”
段岁寒冲他做个表情逞凶,这脾气就算发完了。他把卡揣进兜里,问:“找我什么事?”
孟旌扬还在卖关子:“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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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打开,正对着的巨大玻璃门后面,是一排排整齐的健身器械。
孟氏这么大个公司,自然配备员工健身房。
结合孟旌扬身上的运动装,某人心思昭然若揭。
段岁寒转身想跑,被孟旌扬当胸捞回来。
卫衣底下的少年身体清瘦单薄,因为常年在室内,皮肤也是苍白的。
孟旌扬随手两把就摸清楚他几根排骨二两肉,强迫段岁寒锻炼的心意愈发坚决。
“这不止是我的决定,段叔叔詹阿姨还有段知远都同意了。”
段岁寒一味抗拒:“我不要!”
“你自己算算过去一年你生了多少病?”孟旌扬声音压低,很严肃,“换季就感冒发烧,吃生冷的立马肠胃炎,在俱乐部练得天昏地暗的时候,还要我派人去给你送头痛药。”
他小时候家中贫困营养不良,陪玩时居无定所更是摧残身体。穷的时候不觉得,小病小痛忍忍就过,接回来好好养上一年,“娇气病”就全冒出来了。
偏偏他不拿身体当一回事,在俱乐部的生活习惯那叫一个夸张。家里面他瞒着,孟旌扬却是一清二楚。再过几年,段岁寒二十出头就拖着一副病体残躯,段均和詹琳再来找他算账也来不及了。
孟旌扬早就动了这个心思,只是一直没付诸实践。坚定他决心的,一个是段岁寒上次发烧感冒,再一个,则是段岁寒为了得到自留签期间的表现。
再不管管,这小孩真能不要命了。
段岁寒仍在挣扎:“……我会规律作息规律饮食的。”
“你自己信吗?”
段岁寒沉默。
孟旌扬松开禁锢他的手,抱着胳膊垂下目光。
段岁寒自知理亏,绞着手低下头。
得益于段家的高个基因,段岁寒不矮。他今年又长高了三厘米,现在正正好是180,站在孟旌扬身边,小朋友的感觉几乎没了。
但在照顾自己这方面,他又的的确确是个顽童。
不听话,阳奉阴违,许下的承诺转头就忘,好几次都把孟旌扬气得够呛。
这份任性源自孟旌扬对他的好与放纵。如今他迟来地醒悟,想起自己过去的表现,愈发抬不起头。
“我会问俱乐部要你的训练安排,在你有空的时候,让教练带你。”
“好。”
他低着头说好,一副犯了错乖乖受罚的样子,孟旌扬知道他看不见,声音依然严厉,唇角却扬起来。
“休息不足锻炼是非常危险的,所以你的睡眠承诺必须要做到,尤其是锻炼前一天,你的游戏时间我会查的。”
“好。”
“每周至少三次。”
段岁寒停顿了好几秒,沉痛:“……好。”
“好了,”孟旌扬抬起他的头,语气柔和下来,“锻炼又不是吃黄连,哪有这么为难的?身体健康的话,精神面貌也好,对你的职业生涯只有益处。你觉得是身体好的人上赛场稳定,还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人稳定?”
段岁寒眨眨眼,苦瓜一样地神色舒展开,有点被他说服了。
段岁寒看看身边的器材:“今天就开始吗?”
“这么积极?”孟旌扬笑问。
段岁寒悻悻:“不开始也可以。”
“过来,”孟旌扬打开一台跑步机,“今天测试一下你的体能。”
……
结果不出所料,段岁寒外强中干,只是个看着有一米八的绣花枕头。
跑步机才几百米就开始喘,俯卧撑十个就趴下了,各种力量仪器也只能拉动新手级。只有柔韧性稍微好一点,还是托了天生筋骨比较软的福。
才做了孟旌扬平时健身十分钟的量,段岁寒已经累坏了,坐在器材上大口喘气。
孟旌扬递给他一瓶水,毫不留情地奚落:“太弱了。”
段岁寒忙着喘气,无力反驳。
他十三岁辍学之后就一直在打游戏,什么户外活动概不参与。上一次锻炼还是高中晨跑,也因为退学没再继续了。
孟旌扬是有健身习惯的。来都来了,趁着段岁寒休息,他上到一旁的器械开始跑步。身姿挺拔,神态从容,一看就是练家子,和段岁寒半死不活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等休息得差不多了,段岁寒放下水,走到机器旁边。
孟旌扬跑得比他快多了,好几分钟过去,依然不急不喘,仿佛能一直这样跑下去。
“孟哥,能商量个事吗?”
“怎么?”孟旌扬把机器放慢一些。
“你之前说的找教练带我锻炼,能不能不要?”
“为什么?”
“就是不太想……”
段岁寒一方面是害怕。他进商场最怕导购,吃饭也会躲避太过热情的服务生,健身教练四个字在他听来,便具有足够的威慑力。
二是,他一个快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体能却这么弱鸡,有点羞耻……
相处这么久,孟旌扬也逐渐摸清段岁寒那些奇怪的距离感,和下意识的躲避习惯。
他说:“那我来?”
“不用不用,”段岁寒摆手,“我自己来就好了。”
“没有人看着,你练不出效果的。”
段岁寒没接触过健身,压根不明白正儿八经的运动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自己过来跑会儿步,举举哑铃就是充分锻炼了。
“我来吧,反正我每周都要过来几次,和你对对时间表就好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来带你练,可不会比专业教练来得轻松。”
他把话说成这样,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意思。
段岁寒捂住嘴,恐惧从眼神里倾泻而出:“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孟旌扬弯唇:“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