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钱拿来个人花费错错有余,但要是拿来经营公司就捉襟见肘了。”
“不是在拉投资?”
“投资人投钱,那可是要从你手里分股份出去的。”
白少清提到工作的事情就特别严肃,当然,他平时也不怎么和善,跟那天山上的雪莲似的。薄情的单眼皮扫过来,像是刀刃,直看得人心里一寒。
程满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克住他,直到后来遇见了叶轻。
若是没有韩义在的场合,这两人其实很容易冷场。
韩义从后座探出头,“少清,你先依着他,他那个死爹就不是什么好人。真要给钱了,估计比投资人管的还宽。”
他叹一口气,替好友鸣不平,“你猜程弘为什么名叫弘吗?那是他那负心爹娶的二婚老婆姓弘。”
程满抱臂看向窗外,对别人议论他的家事毫不关心。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找你爹要钱去。
父母是在他初二那年开始闹的离婚,鸡飞狗跳,大呼小叫的家庭氛围持续到他初三下学期的时候结束了。
他爸为了娶小三进门,连他的抚养权都没争取过哪怕一点。
他妈拿着离婚分割来的财产开始创业,半年内不仅没盈利反而债台高筑,家里穷的连吃口饭都艰难。
他妈当初跟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没钱找你爹要去。”
等他找到他爸的新家,见到那个只小他三岁的弟弟时,他觉得那个身为父亲的男人真他妈不是东西。
可当时的他太过于弱小,甚至要在那个不是东西的男人手里讨要生活费和学费。
他爸的新老婆是个人前温柔如水人后毒辣阴沉的女人,每次给他钱的时候都会特意奚落他几句。
少年人的心气高,自尊高耸又脆弱。他宁愿省吃俭用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和露着脚踝的校裤也要减少去那个女人家里拿钱的次数。
每个学期除了交学费,还有时不时冒出来的资料费,他真的很讨厌这点,这些费用为什么不能在开学时一并统计出来?
后来,他在学校附近那家课后培训机构的后门发现了一堆废纸。是一些绑好的已经弃用的练习卷和辅导资料。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上面留有解题的答案,那是别人做过的痕迹。
他守在人家的后门,终于等到有人开门。他在门里看见了苏之聆。
初冬的傍晚,残阳如血,寒风裹着太阳的余温刮过,他在金色的余晖中看向门缝里站着的少女。
她问:“同学,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收废纸,这些废纸怎么卖?”他问。
苏之聆被阳光刺了刺眼,眯眼看他一眼,而后低头看向墙角的废纸堆,眼神顺着纸堆平移,看见少年那双裸露的脚踝。
“两毛一斤。”她问,“现在要吗?”
“是。”程满点头,低头估量这些废纸的重量。
一共二十斤,四块钱。
这是他第一次跟苏之聆对话,一共才两句话。
那年他初三,苏之聆已经念高三了,他们在同一所中学的不同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