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进来,对窦氏说道:“听守园子的小厮说,宁姑娘进过园子。”
窦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没事,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倒是雪薇那丫头,得好好管束一下了。你亲自去趟听雪轩,让她每日抄上两个时辰的佛经,一个月内不准出府。”
“烟霞那丫头如何处置?”
“那倒是个忠心护主的丫头,我本想着雪薇嫁到窦府以后,让她跟着过去,可惜她让人毁了清白,现在再让她去,就不合适了。她年纪也不小了,等日后雪薇出了阁,给她找个好人家发嫁出去吧。”
“还是老太太想得周到。”
窦氏想了想,又道:“浴佛节快到了,让宁丫头早点过去吧,免得生出旁的事来。”
“我这就去趟听雪轩。”
……
此时,安庆侯府外院书房里,久违地点起了灯。
这个书房已经很久没人过来了,大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兵书居多,沈震烨沿着书架有过,心里很是复杂。
长时间的玩乐,让他忘了,他曾经也跟着大儒进过学,也在演武场上习过武。
曾经他也是一个胸怀大志的热血少年,如今却是一个纨绔。
纨绔当久了,好似他成了一个真纨绔了。
忘掉曾经,只顾享乐,有何不好?他有生意,可以养得起整个侯府。
只是,心里空落落的,日子过得也糊涂。
他又想起了她,在假山里,她似乎对他很惋惜,她似乎能理解他的难处。
不可否认,意识到这一点,他是愉悦的。
浮躁的心,也慢慢沉静下来。
他重新坐在书案前,铺纸、磨墨,提笔这下了这一刻的心思。
静夜思 沈震烨
壮志已随沧波裂,弓声犹带暮云寒。
当年未解红绡缚,痴心仍结美人纨。
落日熔金铸反骨,西风削铁作心肝。
谁解幽窗春风里,相思一寸晓星残。
愿这十里春风,能吹去这一腔相思,说予你知。
不过,过了今夜,我还需是个纨绔。
……
天刚蒙蒙亮,承恩伯府的西角门上,便停了一辆青厢马车。
车帮上坐着个赶车的中年男仆,另外还有两个跟车的婆子在门口等着。
晴云先出来,把一个大包裹放到车里,都是府里提前备好的,住在寺里用的到的东西。
陆攸宁也提着个小包裹,里面有窦氏、唐氏给的赏赐,还有韩雪薇给的一套衣服。
她掏出银钱来,递给门口的三人,道:“大家伙今日辛苦,这点钱拿去喝个茶,或者买些吃食。”
三个仆人面带喜色的接过赏钱,瞬间热情了不少。
陆攸宁登上马车,掀开青色的挡风帘进了车厢,车厢里空间不大,刚好可以坐开陆攸宁和晴云两人。
马车徐徐前行,渐渐地,将承恩伯府抛在了身后。
晨雾如纱,轻轻笼罩着京城的街巷,青厢马车的木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辘辘声。
陆攸宁靠在窗边,指尖挑开一角布帘,望着窗外渐次苏醒的街市。
“小姐,您要不要用些点心?”晴云从包裹里取出一个油纸包。
陆攸宁摇摇头,目光仍流连在窗外,早市上,小贩们正支起摊位,蒸笼里腾起的热气与晨雾交融在一起。
一个熟悉的小儿蹲在路边,正忙碌地招待客人,他面前摆了几屉包子。
“停一下。”陆攸宁突然出声。
马车应声而止,她从荷包里取出些银钱,递给晴云:“去那个摊子上买些包子,分着吃。”
晴云会意,下车将钱塞到小儿手里,要了十几个大包子。
小儿的小脸上顿时绽开笑容,朝着马车方向看过来,看清陆攸宁的脸后,有些惊喜,连连鞠躬,“多谢女菩萨!”
陆攸宁垂下眼帘,轻轻放下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