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饭的速度很快,跟野狼捕猎进食似的,颌骨微微动起来,太阳穴上的青筋也能看见耸动……有点凶。
江饶饶坐在旁边,懒懒的托着下巴看他吃饭,看得津津有味。
还把封恕看不好意思了,越吃耳朵就越红,越不敢抬眼看她。
“姐姐,我拿过来了,这个,给你。”
江护界屁颠屁颠的替江饶饶跑腿,把房里藏着的十三块钱和一包糖果拿出来。
江饶饶转手就塞进了封恕宽大的衣服口袋里,软软的道:“这是昨天你帮我出的买东西的钱,还给你了哦。”
封恕进食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她,眉头微皱。
沉默一瞬,他埋头继续吃,含糊说:“不用给来给去……”
潜意思是,他给她花这个钱理所当然。
也不想把两个人的关系分得那么清。
江饶饶一颗玲珑心,虽然听懂了,但没放在心上。
吃完午饭,封恕和江护界收拾完餐桌,洗了碗,扭头一看,江饶饶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姐?”
江护界蹑手蹑脚的走进堂屋,小声喊她,想让她回房间去睡,但是又不敢吵醒她……
“嘘。”
封恕越过江护界,按住他脑袋瓜子揉了一把,轻手轻脚走到江饶饶身边,弯下腰,粗壮结实的胳膊轻轻穿过她的脚弯,稍稍一用力,就把她整个横抱了起来。
”在这里。”
江护界压低声音很有眼力见的朝他招手:“我姐姐的房间在这里,你把我姐放到床上之后马上就出去,我看着你的。”
小崽子护犊子似的,片刻不离的死死盯着封恕。
封恕眼底灌满温柔,轻手轻脚将她放到床上,拉上被子,站在床边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在江护界的监督下,转身出了门。
房门被关上。
江饶饶眼眸颤了颤,轻呼出一口气,才缓缓睡去。
下午两点,太阳高悬。
天气愈发热起来了,许多村民们都只穿了打补丁的短袖。
封恕不知什么时候回去换了一身干净的陈旧短袖七分裤,穿着编织的草鞋,脑袋上戴了一顶草帽,肩扛锄头,一股子种田文里的糙汉感。
江饶饶忍不住看了几眼又几眼,时不时转头过去。
封恕被她看得身子僵硬。
因为有江大海十个工分的奖励在前面吊着,下午全家出动的村民更多了,竹林里零零散散到处都是挥舞着锄头挖春笋的人。
江家村四面环山,到处都有竹林,上午挖了山脚的一大片之后,村民们越散越开,许多已经往山上走。
江饶饶跟封恕合作,两人往人少竹林多的另一处去。
却没想到,就扒个竹叶草丛的功夫,抬眼就撞上了朱春娟一家。
早几日结的梁子还历历在目。
朱春娟朝江饶饶狠狠翻了个大白眼,瞅见旁边面无表情,身材高大健壮的封恕,埋头一边捡春笋一边对着空气冷嘲热讽:“这有的人啊,就是不知检点,没有那个廉耻心……
婶婶给介绍的好婚事好姻缘不要,非得自己去上赶着跟男人接触倒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指桑骂槐,江饶饶就站在她面前,微微一笑,乖巧的问:“小婶婶,我记得堂姐还比我大一岁呢,堂姐什么时候结婚呀?
我是没有那个福气跟小婶婶给我介绍的那个好男人有个好婚姻啦,但既然是小婶婶给我介绍的,那想必是好的,我没有这个享福的命,那这个好婚事不如就给堂姐吧?
小婶婶,你觉得如何呀?”
江饶饶满脸天真无辜,仿佛真是在为堂姐考虑。
朱春娟气急,噌的一下站起身指着她鼻子就骂:“你个小娼妇!你还敢把主意打在你堂姐头上来了?啊?今天我这个做婶婶的,就替你爸妈教育教育你,省得你见天儿的没大没小,半点礼貌不懂!”
“日子还长着呢,小婶婶。”
江饶饶不闪也不躲,站在原地软乎乎的笑看她:“我反正已经没了爹娘,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你家女儿,你家儿子,日后可是还要说亲嫁娶的呢。
不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也跟我一样家破人亡噢?”
这话说得,阴狠恶毒,江饶饶笑意没达眼底,像是真会这么做似的。
朱春娟被一个小辈这样威胁,气得脸红脖子粗,当时就上了头,高高扬起巴掌,咬牙切齿就要往她脸上扇:“你个小贱人!”
封恕脸色阴沉,猛的上前一步一把挥开她扇向江饶饶的手,嗓音低沉,蕴含威胁:“婶子。”
“你们这两个娼……”朱春娟破口大骂。
“行了!”
江建仁阴恻恻地从草丛里钻出来,呵止她:“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那把嗓门再大些,能把整个山头挖春笋的村民都引过来。
他江建仁丢不起这个人。
江饶饶看着朱春娟被自家男人喝止了,一副憋着气又没地儿撒的样子,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