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回一个废人,还是一个死人,”乌铎懒洋洋甩动鞭身,“选择权在诸位手中。”
闻家军面露犹豫,恰在此时,殿外有人禀报:“二将军,小股叛军闪击北门,死了百余人——”
“北门,恐怕守不住了!”
闻师偃以为他算无遗策,可唯独没料到,乌铎手下有这样一人,叛军又在今夜发动奇袭。冷汗涔涔他道:“退到殿外,封锁统军司!”
有他这句话,闻家军再三踌躇,还是退了出去。
幸存的教徒纷纷站起,有几人上前捆住闻师偃,将他和闻七郎一起带走。
闻师偃双手受限,被拖走前,却道:“国相已率勤王军南下,你就算拿下泽州,也打不到燕陵。乌铎,你死期将.....”
乌铎撕了折扇,塞上他的嘴,道:“拖走。”
闻师偃奋力挣扎,奈何士兵已受令退往殿外,只能任人宰割。
“乌帅,”一名教徒问,“武安侯之女从中作梗,殿下的身份不慎泄露,怎么处理闻七......小心!”
乌铎刚把酒壶挂在腰上,一把细窄的银刀就横到了颈前。
“你、演、得、很、过、瘾、嘛。”
刚才傅厌辞为了对付闻师偃,将镣铐扣在桌腿,乐绮眠从酒案拿过一柄割肉刀,语气柔和,声音也轻,可与之相对的,是小刀锋利无比,见血封喉。
“哎呀,”乌铎一拍两手,“忘了还有你这号人。”
乐绮眠嘴角扬起,眼底却没有笑意:“里应外合,配合默契,贵国君王可知你二人师徒情深?”
傅厌辞是乌铎的弟子,不可能对他的相貌一无所知。两人从头到尾装作不相识,分明为了骗过众人,早有安排。
那么,坠崖也是计划的一环?
乌铎看出她在想什么,挠挠脖子,哈哈笑:“坠崖是个意外,我也不知你二人在崖上。”
这的确是个意外,以傅厌辞的能力,不该被乐绮眠带上山崖。当来到空空荡荡、只剩兀鹫的崖顶,乌铎意识到,这位难遇敌手的徒儿,遇到了大麻烦。
乐绮眠道:“你在这里,说明精兵已经出事。郡王的尸体也在你手中?”
傅厌辞说:“他还活着。”
乐绮眠道:“不可能。”
那一刀刺在郡王要害,虽有护甲做缓冲,但得不到医治,不可能有命在。
乌铎道:“使团里有会医的人嘛,勉强吊住他一条命,不过,能不能醒来,还要看小子的造化。”
郡王的随从几乎都被精兵调走,剩下的,也死在精兵刀下。
知道这次计划,又有能力将人安插进使团,是道圣的手笔,还是曹党的谋划?乐绮眠听到这则消息,脑中纷乱,一时理不出头绪。
“你们想造反,还是如何,我没兴趣,”她尽力收回思绪,银刀抵近几分,“不想老头死的话,拿郡王来换。”
傅厌辞直接拔刀,斩向乌铎。
乐绮眠后撤:“你不是他徒弟?!”
傅厌辞说:“郡王更重要。”
乐绮眠:“......”
乌铎道:“他说得对,你绑了我也走不出这扇门,不如保存体力。”
乐绮眠另辟蹊径:“解开镣铐,老头还你。”
傅厌辞看向乌铎,片刻,将钥匙抛了过来。
乐绮眠打开镣铐,晃了晃锁链,却没放开乌铎:“你不肯交代郡王的下落,你师父未必不肯,让他跟我走一......”
鹫纹刀劈来,她迅速闪避,傅厌辞却一改方向,挑飞了银刀!
乐绮眠臂间微麻,心道不好,乌铎果然挣开束缚,退往后方。
乌铎道:“两国相交,以和为贵,不要整日打打杀杀。郡王的事么,稍后再议,闻家军还在门外呢。雪奴,带她下去,到此为止。”
傅厌辞重新将镣铐戴到乐绮眠腕间,她挣扎两下:“二对一,你们师徒不讲武——”
“德”字没说完,她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扛在肩上。
路上的鬼鹫人朝她看来,神情各异,似乎没想过傅厌辞还有背人的一日。饶是乐绮眠脸皮极厚,也立刻用两手挡脸,不想让人看见分毫。
傅厌辞走进暖阁,将人放下,道:“待在暖阁,不要走动。”
一挣开他的手臂,乐绮眠就钻到桌下,快得像只猫:“不让我动?不如一刀砍了我。你刚才的动作什么意思,想强抢民女?”
又在胡说八道。
傅厌辞拿走钥匙:“多说一句,多关一日。”
乐绮眠从桌下跃起,两手交叠枕在脑后,竟然往榻上一躺:“任务失败,又上了你的当,我还不能多讲两句?等郡王将我送进大牢,我只能和地府小鬼聊。来,你数数,我说了几句?”
傅厌辞漠然道:“起来。”
乐绮眠单睁一只眼,得意地说:“想让我起身?很简单。”
因为在榻上翻了个身,她衣袍微乱,长发散落。都说非礼勿视,傅厌辞不能闭眼,就只得解决罪魁祸首。
但刚握住她的脚腕,将人带下竹榻,同一时间,他伤处不偏不倚,正中一脚。
“事不过……”
“噢,我忘了,”乐绮眠猛然将他按在身下,勾走钥匙,在食指转了一圈,又眨了眨眼,很坏地勾起嘴角,“这已经是殿下第四回上当。”